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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镇魂”,从来不是为了镇压地脉,而是为了让帝王亲身承受当年血案的反噬。
三十六夜不眠,以阳气供养灯契,是赎罪,是代偿,是王朝用活人血脉延续国运的肮脏秘法。
而萧玄策,早已接近极限。
他的记忆缺失、幻视频发、掌心血溢……皆是灯契将溃的征兆。
“他看见灯中之魂了。”影七悄然落地,声音低沉,“乾清宫龙柱现影,童手攀座。他快撑不住了。”
沈青梧缓缓起身,眸光如冥火跳动。
她低头看向那卷仍泛着幽光的“册灵”,九百名字静静悬浮,仿佛在等待一声令下。
她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的笑。
“你以为用血就能堵住天道之眼?用权就能压住亡魂之口?”
她喃喃,声音轻得像风,却重得能压碎整座宫城。
“现在,轮到你们……听亡者说话了。”第118章 你听见灯在哭吗(续)
夜风穿廊,吹得西苑偏殿的纱帘翻飞如招魂幡。
沈青梧立于地心井畔,指尖尚残留着“册灵”竹简的寒意,那九百个名字仍在她识海中缓缓旋转,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她闭目,呼吸微沉,心口第六道冰裂纹的逆向蔓延尚未平息,仿佛体内有某种古老的力量正悄然苏醒,与她争夺着对冥途的掌控。
“传影七。”她轻启唇,声音如刃划过寂静。
黑影落地无声,影七单膝跪地,眉宇间凝着未散的杀气。
“属下已按您吩咐,将流言散入内务府与尚衣局。‘婕妤通幽,能见先帝遗恨’——今晨已有宫人私语,言她夜观星斗,曾见乾清宫梁上有童子啼哭。”
沈青梧睁开眼,眸中无光,却似藏了整片幽冥。
“很好。”她唇角微扬,冷意却更深,“我要的不是流言四起,而是人心动摇。那些老臣,最怕祖宗之法被亵渎,最怕天谴临头。只要他们开始怀疑,皇权的根基就裂了第一道缝。”
翌日清晨,紫宸殿外白雾未散,三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已跪于丹墀之下,手中捧着泛黄卷宗,额触金砖,声如裂帛:
“臣等联名,请重审靖难十七年钦天监案!”
百官哗然。
那是被皇室讳莫如深的血案——三百六十一人一夜尽诛,钦天监从此裁撤,连史官笔录都被焚毁三遍。
如今竟有人敢提?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首那抹素青身影——沈青梧垂眸静立,仿佛事不关己。
萧玄策高坐龙位,指尖轻叩扶手,金丝蟠龙纹映着晨光,冷得刺眼。
他缓缓抬眼,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那三名老臣身上,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朕记得那年,钦天监奏龙脉将崩,天象示警,有逆星入紫微……父皇,选了最难走的路。”
满殿死寂。
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惊雷炸响——他承认了。
没有否认,没有震怒,反而以“父皇之难”为盾,将血案归于“不得已”。
可沈青梧听得真切。
那语气里的疲惫,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恍惚,都不是帝王的从容,而是濒死者的求援。
他在求她停下。
他知道她在查,他知道她快触到真相,所以他用这半句真话,半句遮掩,既示弱,又警告——别再往前了,否则国运将崩,你也活不成。
她垂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甲掐入掌心。
可她不为所动。
当夜,更深露重,她再度盘坐于地心井旧址,焚香三柱,血滴为引,以“衡”字开启“梦门”。
识海震荡,冥途如裂,国运裂痕再度浮现——可这一次,裂痕深处竟显出乾清宫地基的虚影:九百盏心灯环绕龙柱,灯焰幽蓝,每一盏灯芯都是一张模糊人脸,而其中三十六盏格外炽烈,灯焰扭曲,赫然凝成少年萧玄策的面容!
那是他承契的三十六夜,以童身祭灯,以阳气续命。
“原来……灯契不是封印,是反向吞噬。”她喃喃,心口骤痛,第六道冰裂纹竟开始渗出细密血丝,“他不是守护者,他是燃料。”
她正欲深入,探查灯阵核心,忽觉识海剧震!
“衡”字契约在她魂中扭曲变形,竟自行浮现一行血字:
“赎罪者,亦是加害者。”
她猛地睁眼,冷汗涔涔。
与此同时,地底传来低吼——“地喉”在井中翻腾,铁链崩响,声音如泣如诉,仿佛感知到某种禁忌正在复苏。
“它醒了……”素纱不知何时出现,脸色惨白,“太庙地底的‘守脉人’残念在哭,说皇帝的魂,正从灯契里挣脱出来。”
沈青梧望着乾清宫方向,眼中幽光跳动。
而三日后,她高烧不退,梦中总有稚童齐声诵名,一字一句,如针扎魂。
醒来时,枕边金钗已深深插入地面,钗尖所指,正是乾清宫御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