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穿越,闯王一统

第156章 血书西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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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衙役上前,展开一卷文书,运足中气,开始高声宣读罗家父子的罪状。强占民田、逼死人命、奸淫妇女、贿赂军官、垄断市集、对抗官府、私设刑堂……一条条,一桩桩,证据确凿,罄竹难书。每念出一条,台下百姓人群中便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或低低的啜泣声,那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血泪。

“……按《大顺律》,判处罗忠仁、罗卫东,斩立决,即刻行刑!”衙役最后的声音,如同敲响了丧钟,在寂静的广场上空回荡。

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那是一种混合着复仇快意与长期压抑后释放的复杂情绪。许多人的眼中燃起了光亮,那是希望的光。

然而,就在刽子手举起那沉甸甸的鬼头刀,阳光在刀锋上凝聚成一点刺目光斑的瞬间,朱雍梁却突然抬起手,示意暂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朱雍梁缓步走到罗卫东面前,示意衙役取下了他口中的破布。

破布刚一取出,罗卫东立刻大口喘气,随即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朱雍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一丝残存的猖狂。他嘶声叫骂起来,声音因为之前的堵塞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惯有的蛮横:

“朱雍梁,你这不知死活的狗官。你这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敢动老子?你看清楚了,我妹夫是左梦庚,左小侯爷;我爹是左侯爷的座上宾,过命的交情。识相的,赶紧把老子和老子爹恭恭敬敬地放了,磕头赔罪,老子看在你这身官皮的份上,或许还能在左侯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能饶你一条狗命。不然,等左侯爷的兵马一到,老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不得好死!”

他的叫骂声在安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台下有些百姓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左良玉的积威,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

朱雍梁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被冒犯的愤怒,也无对威胁的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他看着罗卫东,仿佛在看一个在舞台上疯狂表演,却不知帷幕即将落下的小丑。

待罗卫东骂得有些气喘,声音稍歇,朱雍梁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传遍了全场,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耳中:

“罗卫东,死到临头,尚不知悔改。你以为,倚仗着天嘉侯的权势,便可无法无天,视国法如无物,视百姓如猪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冰冷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决绝:“看来,是本官考虑不周了。临行前,还得给你个‘名分’。”

“名分?”罗卫东一愣,被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懵了,凶悍的气焰为之一窒,“什么名分?”

朱雍梁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此刻写满期盼与紧张的面孔,最终,那目光如同两道冰锥,重新落回罗卫东那因困惑而略显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本官给你一个,和哈密卫监察御史,同归于尽的‘荣誉’。”

“同……同归于尽?”罗卫东彻底懵了,他完全无法理解朱雍梁话中的含义,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恐惧开始攫住他的心脏,“你……你什么意思?”

朱雍梁向前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石交击般的坚定:“意思是,咱们今天,都得死在这哈密卫。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是为国除奸,名垂青史;一个是罪有应得,遗臭万年。”

说完,他不再看罗卫东那瞬间变得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脸,猛地挺直了身躯,仿佛一株迎着风沙屹立不倒的胡杨。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满腔的悲愤与决绝,化作一声掷地有声、响彻云霄的断喝:

“行——刑——!”

“不——,你不能,左侯爷会……”罗卫东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来得及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两道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般划过燥热的空气。

“咔嚓、咔嚓”两声沉闷而利落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两颗硕大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滚落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炽热的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在惨白的阳光下划出两道刺目的猩红弧线,随即迅速渗入干涸的土地,留下两滩迅速扩大、暗沉黏稠的印记。无头的尸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

全场,陷入了一种极短暂的、真空般的寂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那喷溅的鲜血和落地的头颅吸走了。

紧接着,如同堤坝决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痛哭声、叫好声猛然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青天!”

“朱青天啊!”

“报仇了,终于报仇了!”

许多百姓跪倒在地,朝着高台上那身朱红的身影,涕泪交加,磕头不止。那哭声和欢呼声,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屈辱与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朱雍梁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台下激动的人群,看着那两具结束了罪恶生命的尸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释然。他做到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这雷霆手段,为哈密卫的百姓,除去了这两大公认的祸害。这是他身为监察御史,能为这片土地和人民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黄土筑成的低矮民居,望向那遥远的天际,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是皇权所在,也是那道决定他生死的圣旨来的方向。

斩立决的圣旨,想必已经在路上了吧,或许已经离哈密不远了。他并不惧怕死亡。从他下定决心,不顾左良玉的威胁,再次设计逮捕罗家父子,并决定在此地公开行刑,将左良玉的罪行彻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时,他就已经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要用自己的死,用这罗家父子的血,将这哈密卫黑幕的一角彻底撕开,用这淋漓的鲜血,惊醒那位远在紫禁城、可能被蒙蔽的皇帝。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了高台。那身朱红色的官袍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真的燃烧起来,如同一团行走的火焰。

回到衙署后院那间简陋的书房,朱雍梁反手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喧嚣与悲欢暂时隔绝。书房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个书架,墙上挂着一幅他自己手书的“正气”二字,笔墨酣畅,力透纸背。

他走到书案前,想要研墨,将今日之事,以及留给朝廷的最后谏言,再仔细书写一遍。然而,他发现墨锭已经用尽,只剩下一点干涸的碎屑。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空空的砚台,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又了然的笑意。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随身携带的、用以防身的短小匕首。匕首很锋利,在从窗口透进来的夕阳光线中,闪烁着寒光。他挽起左臂的衣袖,露出略显清瘦但结实的手臂。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殷红的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涌出,顺着皮肤流淌下来,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朱雍梁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伸出右手食指,蘸取那温热的、带着自己生命气息的液体,铺开一张素白的信笺。

他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开始在那白纸上书写。笔画因失血和疼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保持着字体的风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凝聚着他最后的生命力和全部的忠诚:

“罪臣朱雍梁,泣血顿首,谨奏皇帝陛下……”

他将血书的内容,再次誊写,更加详细地补充了左良玉及其党羽的诸多罪证细节,包括那隐秘府邸的可能位置,左梦庚与罗卫东勾结的具体事例,以及他判断左良玉可能有拥兵自重、甚至不臣之心的依据。

写毕,他已是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他仔细地将血书折好,又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一叠他平日里暗中收集、整理的关于左良玉及其党羽罪证的文书副本。

他唤来了跟随自己多年,从京城一直来到这西域边陲,忠心耿耿的老师爷王易民。

“易民,”朱雍梁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异常平静和坚定,“这封血书,还有这些证据副本,你务必收好。立刻动身,不要走官道,选熟悉的小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往京师。”

他将东西郑重地交给王易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要将其亲自交到陛下手中,或者,万一见不到陛下,也必须交到内阁首辅李岩李阁老,或宁国公吴三桂手中。切记,切记!”

王易民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血书与文书,看着朱雍梁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那犹在渗血、只用布条简单包扎的手臂,老泪瞬间纵横:“大人,您……您这又是何苦啊?您跟我们一起走吧,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留得青山在……”

朱雍梁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坦然的笑容,那笑容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苍凉:“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便是畏罪潜逃,正好坐实了左良玉诬陷我的罪名。我朱雍梁,行事光明磊落,对陛下,对朝廷,问心无愧。我留在此地,等着朝廷的旨意,无论是生是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也才能让左良玉的罪行,无所遁形。”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王易民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快走,再晚,左良玉得到罗家父子被处决的消息,必然狗急跳墙,定会派人封锁各路要道。你再不走,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凝视着这位老仆,眼中带着最后的托付:“记住,将这血书和证据安全送达京师,便是你对我的尽忠,对朝廷的尽责,也是对这哈密卫万千受苦受难的百姓,一个最后的交代!”

王易民知道朱雍梁心意已决,任何劝解都是徒劳。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朱雍梁,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他猛地站起身,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将血书和证据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决然转身,没有丝毫停留,从衙门后角门牵出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认镫扳鞍,狠狠一抽马鞭,向着东方,向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马蹄声在空旷的后巷响起,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戈壁风中。

送走了王易民,书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朱雍梁独自坐在椅子上,慢慢地、仔细地重新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动作从容,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小事。

窗外,夕阳正在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而凄艳的血红色。那血色浸染了云霞,浸染了远处的天山雪峰,也映照着哈密卫这座孤悬于塞外的边陲重镇。衙门外,百姓的欢呼与哭泣早已散去,四周渐渐被一种无边无际的寂静所笼罩。只有晚风吹过土墙、掠过干枯枝条发出的呜呜声,如同这古老土地的低沉叹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那片被血色夕阳浸透的天空,望着院中那口据张振所说,淹死了无辜胡姬的深井方向,久久不语。

他只希望,自己的死,自己的血,能最终换来皇帝的醒悟,能换来朝廷对西域局势的真正重视,能换来对左良玉这等国贼的雷霆惩治,能换来哈密卫,乃至整个西域,真正的朗朗乾坤。

“但愿……王易民能顺利抵达京师……但愿……陛下的使者,能来得再快一些……但愿,这一切,还都来得及……”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暮色渐浓,最后一丝天光也隐没在地平线之下。无边的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悄然笼罩了哈密卫,也笼罩着从京城向西、以及从哈密向东,正在不同道路上疯狂疾驰的几路快马。

戚睿涵带着皇帝的金牌和救人的使命,一路风驰电掣。

传递死讯的钦差,或许正志得意满,计算着行程。

王易民怀揣着沉甸甸的血书与证据,在险峻小路上亡命奔逃。

命运的齿轮,在这广袤而黑暗的天地间,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疯狂地转动着,咬合着。谁能抢先一步,不仅决定着一位忠臣的生死,一个奸雄的结局,更可能决定着这片广袤西域未来的归属,与万千生灵的祸福。

夜,还很长。而黎明,尚在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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