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穿越,闯王一统

第64章 铁甲未冷(1/2)

新笔趣屋【m.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明末穿越,闯王一统》最新章节。

残阳如血,将那轮挣扎在地平线上的火球最后的光与热,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汝宁府这座中原重镇的每一个角落。督师府那高耸的飞檐斗拱,被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艳的金红,仿佛镀了一层熔化的铜汁,流光溢彩,却又带着一种行将凝固的沉重。府门前那对历经风雨的石狮子,默然矗立,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与肃立两旁的卫兵身影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凝固的浮雕。

这两排卫兵,乃是督师瞿式耜的亲兵,虽经连日备战与紧张等待,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白布满了血丝,但他们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铁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条从城外延伸而来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的官道。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或腰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目光中,有对浴血归来同袍的由衷敬意,有对那场远在数百里外惨烈厮杀的想象,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那是对战争无常的敬畏,也是对自身未来命运的隐忧。空气中弥漫着黄昏的宁静,但这宁静之下,是紧绷如弓弦的沉默。

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初时细碎,如同雨打芭蕉,渐渐变得清晰、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官道的尽头,一队骑兵的身影在夕阳的逆光中缓缓显现,轮廓被勾勒得有些模糊,仿佛从血与火的炼狱中归来的幽灵。

为首者,正是平西侯吴三桂。他身披的那套曾经锃亮耀眼的山文铠,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剑划痕,箭矢撞击留下的凹坑,以及烟熏火燎的乌黑印记。猩红的战袍破损不堪,边缘卷曲,沾染着洗刷不净的暗褐色血污。昔日光华流转的护心镜,如今也变得黯淡无光,蒙着一层灰翳,恰如他此刻沉郁如铁的心情。他端坐在马背上,腰杆依旧挺直,但微微低垂的头颅和紧抿的嘴唇,透露出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哀伤。

跟在他身后的,是戚睿涵、董小倩,以及吴国贵、方光琛等一众关宁军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和苦战留下的风霜之色,甲胄残破,衣衫褴褛,有些人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渗出的血迹已然发黑。他们的队伍不再齐整,人数也明显稀落了许多,空出了许多战马,马背上驮着伤势过重无法骑乘的同伴。这支沉默行进的队伍,没有胜利凯旋的喧嚣,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呼,只有一种历经血火淬炼、从尸山血海中挣扎而出的凛然之气,以及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怆。他们的沉默,比任何震天的呐喊都更能撼动人心,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目睹此情此景的人胸口。

汝宁城内的百姓,早已闻讯,自发地聚集在从城门通往督师府的街道两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挤得水泄不通。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欢呼,甚至很少有人交头接耳。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看着这支伤痕累累的军队,如同一条沉默的河流,缓缓从眼前流过。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悲戚与感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士兵们身上那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看着他们脸上那混合着疲惫、麻木与一丝不屈的眼神,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布满沟壑的脸颊。他或许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征战岁月,或许是在哀悼那些素未谋面却为他而死的儿郎。

一个年轻的妇人,紧紧搂住怀中懵懂的孩子,用手轻轻遮住孩子的眼睛,似乎不忍让他看到这过于残酷的景象,但她自己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这些士兵身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同情,更有一种深深的感激。她知道,正是眼前这些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军人,在数百里外的河南府,用血肉之躯,为他们,为汝宁、凤阳乃至更后方的万千百姓,挡住了建奴南下的铁蹄,换来了这片刻的、珍贵的安宁。这份安宁,是用河南府城墙下的累累白骨,用洛河水道的滚滚赤流换来的。

队伍行至督师府前,吴三桂率先翻身下马,动作依旧矫健,但落地时微不可查的一个趔趄,暴露了他体力的透支。亲兵想要上前搀扶,被他用眼神制止。他整理了一下残破的征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疲惫的面容显得更庄重一些,然后迈步向那洞开的督师府大门走去。戚睿涵、董小倩等人紧随其后,脚步沉重。

督师府正堂,灯火初上。堂内的气氛庄重而肃穆。巨大的“明”字旗幡垂于堂北,旗下,督师瞿式耜与参军张同敞早已在此等候。瞿式耜年近五旬,面容清癯,三绺长须,目光锐利如电,此刻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捻动着。张同敞立于其侧,年纪稍轻,神色同样凝重,眼神中除了敬意,更有一丝审慎的观察。

当吴三桂一行人带着一身征尘与血腥气踏入堂内时,瞿式耜立刻快步迎上,未等吴三桂抱拳行礼,便一把托住了他的手臂。入手处,是冰冷坚硬的臂甲,以及甲胄下似乎仍在微微颤抖的肌肉。

“平西侯,诸位将军,辛苦了。”瞿式耜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河南府八日苦守,力挫豪格、尼堪十二万大军之锋芒,保我汝宁、凤阳防线无恙,使建奴不得长驱直入,此乃擎天保驾之功。功在社稷,泽被苍生。陛下闻之,亦必深感欣慰,朝廷亦必不吝封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三桂就着瞿式耜的手势直起身,抱拳回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过度疲惫后的平静:“瞿督师、张参军谬赞了。三桂与关宁将士,奉命守土,御侮保民,乃是分所应当。只是……”他顿了顿,眼帘微垂,声音更沉了几分,“终究是未能保全河南府,城破之后,只得奋力突围,弃城而走,有负朝廷重托,有负圣上期望。”

“侯爷此言差矣。”不等瞿式耜接话,一旁的张同敞已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守城八日,内无充足粮草,外无及时援兵,面对数倍强敌、犀利火器,犹自巷战不休,毙伤鞑虏逾万,使其精锐折损,锐气尽丧,此乃毋庸置疑之大捷。何来‘弃城’之说?若非侯爷与关宁铁骑在河南府死战不退,牢牢吸引住建奴主力,使其无暇他顾,我汝宁、凤阳防线岂能得以从容布置,最终击退多铎、鳌拜之偏师?战略目的已然达成,河南府一城一地之得失,实不足挂齿。朝廷已有明鉴,侯爷与全体关宁军将士,乃此战之首功!”

瞿式耜重重拍了拍吴三桂的臂甲,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仿佛在确认这副铁甲下的身躯所承载的重量。“平西侯,同敞所言极是,不必过谦,更不必自责。本督已连夜上表朝廷,详述战功,为尔等请功。”他的目光扫过吴三桂身后那些伤痕累累、血污满身的将领,以及在堂外庭院中静静肃立、如同铜浇铁铸般的士兵们,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为彰此殊勋,壮我军威,本督宣布,凡参与河南府守城之战之关宁军将士,无论官兵,每人赏黄金百两,即刻发放。所有战殁者,抚恤加倍,其家眷由朝廷一体供养,免其赋税徭役。”

黄金百两,这无疑是一笔足以让寻常人家一夜暴富的重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堂内堂外的关宁军将士们,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他们大多数人只是默默地站着,眼神空洞,或低垂着头,或望向远方,目光中更多的是对逝去同袍的无尽哀思,是对那八日地狱般经历的痛苦回忆。

那些永远倒在河南府城墙上下、洛河岸边、狭窄巷陌之间的兄弟,那些在毒烟中痛苦窒息、在震天雷下粉身碎骨、在骑兵冲阵时被践踏成泥的同泽,他们的血,他们的命,又岂是这黄白之物所能衡量、所能补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悲伤,黄金的许诺,反而更衬得这份悲伤沉重无比。

吴三桂深深一揖,甲叶随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三桂……代全体关宁将士,谢督师厚赏,谢朝廷恩典。”他直起身,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但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显露出内心的波澜。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目光直视瞿式耜,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督师,不知……对于那畏敌如虎、贻误军机的马吉翔,朝廷……最终如何处置?”

提到“马吉翔”这个名字,堂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仿佛有一股寒流掠过。戚睿涵和董小倩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压抑不住的愤懑与寒意。站在吴三桂侧后方的吴国贵等一众悍将,更是猛地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隐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空气中似乎能听到他们因极度愤怒而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瞿式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怒其不争:“马吉翔此人,贪生怕死,庸懦无能。屡次贻误战机,更纵容其部下潘化云,不战而逃,弃守伊川要地,致使你部侧翼洞开,后勤断绝,险些酿成全军覆没之惨祸。其行可鄙,其心可诛。按大明军律,纵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然……念在其乃桂王亲眷,与皇室牵连甚深,陛下与桂王府的马太妃……亦有回护之意。经朝中诸公反复商议,权衡……最终裁定……杖八十,革去所有官职爵位,于府中软禁思过,非诏不得出。”

“什么?杖八十?软禁思过?”

吴国贵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青砖似乎都为之震动。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瞿式耜,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如同受伤的猛兽发出的咆哮:“督师,就只是杖八十,软禁?他马吉翔贪生怕死,一纸空文假意支援,实则坐视我等于河南府孤军苦战,陷入绝境。那潘化云更是不战而逃,弃守伊川,如同在我等背后插了致命一刀。若非他们掣肘、背叛,我关宁军何至于在河南府陷入重围,何至于粮尽援绝,何至于……何至于折损两万三千余弟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悲怆,回荡在空旷的大堂,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那是两万三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督师,都是我关宁军百战余生、从辽东一路杀出来的好儿郎,是能抱着火药包冲进敌阵的好汉,是能饿着肚子死守城墙三天的硬骨头。他们……他们不是堂堂正正死在建奴的火铳毒气之下,更多的是被这些所谓的‘友军’、这些躲在后方贪墨军饷的蠹虫,活活坑死的,是被自己人的冷箭射穿脊梁的!”

吴国贵猛地扯开自己残破的衣甲,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声音哽咽,几乎字字带血:“您看看,我们在前方流血拼命,他们在后方高枕无忧,最后罪魁祸首仅仅杖八十,软禁了事?这……这天下还有公道吗?这如何能告慰逝者在天之灵?如何能让活着的弟兄们心服?如何能让将士们再为这样的朝廷效死力?”

吴国贵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又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堂内一片死寂,连庭院外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瞿式耜和张同敞面露尴尬与不忍,嘴唇翕动,却一时无言。他们何尝不知这处罚太轻,何尝不愤恨马吉翔之流祸国殃民?然朝廷党争倾轧,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后宫干政,勋贵掣肘,很多时候,军功与罪责,并非简单的黑白对错,而是权力平衡下的无奈妥协。这其中的苦楚与憋屈,他们身处高位,体会得更深。

戚睿涵站在人群中,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看着吴国贵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庞,看着周围将领们那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再想到河南府那七日七夜地狱般的景象——毒烟弥漫时,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咳嗽,痛苦蜷缩直至僵硬的躯体;震天雷爆炸时,瞬间被撕裂、血肉横飞的惨状;杨铭为了摧毁火风筝基地,毅然决然冲向敌阵,最后被炸得支离破碎、仅能找到几片残破盔甲的遗体……

一幕幕,一桩桩,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一股冰冷的、带着绝望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历史的惯性,或者说,人性中这种令人无比沮丧和愤怒的倾轧、不公与腐败,并不会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改变。他暗自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让他勉强保持住表面的平静。

吴三桂抬起手,动作有些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轻轻按在了吴国贵剧烈起伏的肩膀上。“国贵,”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波澜都隐藏在了最深处,“够了。”

他目光扫过吴国贵,又缓缓扫过身后一众义愤填膺的部将,那目光中带着疲惫,带着警告,更带着一种深沉的、感同身受的痛苦。“朝廷……既有决断,非我等臣子可以妄议。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督师、参军为此事,想必已尽力周旋。我等……领受便是。”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清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转向面色复杂、带着愧色的瞿式耜和张同敞,再次抱拳,深深一揖,腰弯得比刚才谢赏时更深:“督师,参军,部下激愤,言语无状,冲撞之处,吴三桂代为赔罪,还望二位海涵。”

瞿式耜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感与愧疚:“平西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本督……惭愧,此事,确是我等未能据理力争,委屈了关宁军的将士们,委屈了那些战死的英魂。”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试图挽回一些什么,“然,经此一役,朝廷诸公,乃至陛下,亦深知关宁军乃国之柱石,不可或缺,忠勇无双。日后战事,本督必当竭力协调各方,确保粮饷军械,杜绝此类亲贵误国、友军不援之事再次发生!”

吴三桂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近乎苦涩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伤口,不是几句安抚和承诺就能愈合的;有些愤怒与失望,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用沉默来对抗,用时间来发酵。这其中的隔阂与裂痕,已然种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诸天乱斗:开局截胡晓组织
诸天乱斗:开局截胡晓组织
当火影的查克拉与死神的灵压碰撞,当海贼的霸气与妖尾的魔法交织,当一拳的埼玉老师迷茫地看着眼前破碎的天空...诸天万界,轰然相撞!林夜,一个普通的穿越者,本以为只是踏入熟悉的火影世界,却惊恐地发现,这早已不是他认知中的忍界。破碎的大陆边缘是翻腾的“伟大航路,天空之上悬浮着瀞灵廷的轮廓,远方传来巨龙与魔导士的咆哮...一个混乱、危险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大杂烩宇宙在他眼前展开。开局即地狱?不!林夜发
书山大童子
穿成小丫鬟,驭兽老祖靠心声致富
穿成小丫鬟,驭兽老祖靠心声致富
上界的驭兽老祖陆臻臻被人暗害,魂穿到下界国公府贪财丫鬟(暗卫)身上,负责保护大小姐,却没想到,国公府苏家上下竟听见她的心声。苏大小姐:夫君假死?婆母逼她养外室子?十年后被毒杀?娘家被陷害抄家流放?她火速打肿渣男的脸,钉死棺材,认领绿茶暗卫当养子。苏二小姐:七皇子处心积虑的接近勾引她,为了败坏她和国公府名声?她将七皇子的情书当众拿出宣读,毁七皇子名声!国公夫人:什么?皇上忌惮国公爷手里兵权,自己养
不要药丸
宇宙律主
宇宙律主
出生便继承无数债务,踏遍诸天,为变强,为众生,也为还债!叶轩:我要变得比他更强,然后狠狠揍他一顿叶轩:我要走出一条自己的道……叶轩:各位,我也打欠条,让……我儿子还行不?……不用还了,嫁妆?……叶轩:世道不公,众生艰苦,强者为尊,底层受限,那就,由我改变!……叶轩:比背景?我这辈子没怂过!……叶轩:有靠山,为什么不靠!靠山道,也是道!
竹下眠棠
僵约:开局编辑盘古基因
僵约:开局编辑盘古基因
关于僵约:开局编辑盘古基因:重生归来的李玄拥有编辑万物的能力。开局预知灾难,举国震惊,奉我为尊。但凶兽仅是开胃菜,真正的末日是异界妖魔!无奈之下,我只能将目光投向另一个世界——夺取盘古血脉,化身僵尸真祖,归来横推万界!
勾陈王君
重生后我成了奸臣的心头刺
重生后我成了奸臣的心头刺
重生归来的江谢爱只想退婚保命,却夜夜梦见狠辣叔父的禁忌缠绵。当她试图划清界限时,权倾朝野的杨晨铭却将她抵在祠堂暗处:“阿爱,你梦里叫我的名字,比谁都甜。她退婚,他囚侄;她逃婚,他锁城。这场以命为注的博弈中,究竟是谁先沦为掌心囚?
星辰神宫的尚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