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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一位沉默的画家,将浓稠的墨色缓缓铺满黄昏街破碎的天际线。
一轮皎洁的圆月挣脱了尘霾的束缚,清冷的光辉如同薄纱般洒落,为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勉强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银边。
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白日的喧嚣与挣扎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对短暂安宁的渴求。
忙碌了一天的千劫,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喘息之刻。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即使是在休息时,也依旧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戴着暗红面具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透过面具眼孔望向外界的目光,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在黄昏街,生存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过滤器,能活下来已是侥幸,而能拥有一处可以暂时卸下防备的角落,更是奢望中的奢望。
这里的孩子,命运尤其多舛。
他们中的大多数,从降生那一刻起便不知父母为何物,如同野草般在废墟的缝隙中挣扎。夭折,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词汇,疾病、饥饿、暴力……随时可能夺走这些稚嫩的生命。
然而,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中,疗养院如同一条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前行的小船,固执地为这些被命运抛弃的孩子们,撑起了一方简陋却至关重要的避风港。
疗养院的本体是一座早已废弃、饱经风霜的大教堂。
哥特式的尖顶已然坍塌了一半,彩绘玻璃窗只剩下扭曲的铅框,曾经象征着信仰与救赎的十字架也从顶端断裂,不知坠落在哪个角落,只留下半截残骸诉说着往昔。岁月和战火在斑驳的墙体上刻满了伤痕。
教堂主体结构还算稳固,经过粗略的加固和清理,成为了公共活动和部分人员的居所。
而环绕在教堂周围的几间原本属于教会的仓库和附属建筑,则被改造成了更为实用的居住区,虽然简陋——木板床、破毛毯、堆积的杂物便是全部家当——但至少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屋顶和相对安全的四面墙。
这里收容的不仅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还有一些因崩坏病、矿石病或各种伤病而无法独立生存的病人。
今天是周日,是疗养院内部约定俗成的“祷告日”。
但这祷告,并非指向任何虚无缥缈的神只,甚至与任何已知的宗教仪式都毫无关联。它更像是一种集体性的心理慰藉,一种在绝望中相互取暖的仪式。
在教堂前那片还算平整的碎石空地上,众人围坐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圆圈中央,篝火正熊熊燃烧。
干燥的木材在火焰中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舌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将温暖的光与影投射在每一张仰起的脸庞上。
在这里,火,就是他们的“神”。它无需任何复杂的教义传播,它的存在本身就能被最懵懂的孩童和最疲惫的老人直观地理解。
它代表着光明,能驱散长夜与心底的恐惧;它代表着温暖,能抵御严寒与世态的炎凉;更重要的是,它很多时候直接代表着食物——煮熟的食物,意味着生存的希望。围绕火焰而坐,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最真诚的“祷告”。
火焰在千劫的眼瞳中跃动,倒映出跳动的光点。
他静静地坐在人群边缘,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密围绕,却也没有远离,仿佛一座沉默的礁石,守护着这片脆弱的温暖。
“千劫大哥哥!!莫伊尔哥哥!!”
一个一直扒在疗养院锈蚀铁门边、不断向外张望的小小身影,如同发现了宝藏般,兴奋地尖叫起来。
那是一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名叫利克,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瘦小。
他太过激动,转身向内跑时,没留意脚下凸起的石块,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就在利克即将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捞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
“嘿!利克!别总这么冒冒失失的!”莫伊尔 的声音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平衡与谨慎!阿波尼亚院长反复教过你的,都忘到脑后去了是吧?摔破了膝盖,可没有多余的药膏给你用!”
利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小脸吓得有些发白,但看到莫伊尔和后面走来的千劫,立刻又把害怕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切地辩解道:“没有!没有忘!我就是……就是看到你们回来了太高兴了!阿波尼亚妈妈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
他仰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充满了期待,“大哥哥……今天你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啊?有没有……有没有甜甜的东西?”
这时,千劫那低沉、透过面具显得有些闷响的声音响起,报出了一连串对黄昏街居民而言如同梦幻般的名词:
“牛肉罐头,火腿,白面包,小蛋糕……汽水……还有几个玩具。”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任何炫耀或邀功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仿佛是为了印证千劫的话,莫伊尔笑嘻嘻地抖了抖挂满自己全身、塞得鼓鼓囊囊的各个包裹和袋子。
里面立刻传出了金属罐头碰撞的清脆“哐当”声、塑料包装摩擦的“窸窣”声,以及某种柔软物体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这美妙的声音,对于疗养院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比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还要悦耳!
“耶!!!”利克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瘦小的胳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刚才差点摔倒的惊险早已被抛到脑后,“千劫大哥哥万岁!莫伊尔哥哥万岁!!”
他的欢呼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原本还安静围坐在火堆旁的孩子们,一下子全都沸腾了!他们像一群被惊动的小麻雀,呼啦啦地全都围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渴望,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真的有蛋糕吗?”
“汽水!我想喝汽水!”
“牛肉罐头!我好久没吃过了!”
“玩具有没有小汽车?”
就连一些坐在外围、面容憔悴的病人和老人,那麻木的眼神中也似乎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光彩,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牵动。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地狱,千劫和莫伊尔带回来的,不仅仅是食物和玩具,更是活下去的希望和一点点难得的甜味。
千劫看着瞬间将自己和莫伊尔围得水泄不通的孩子们,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手中最大、最沉的那个包裹放在地上,开始解开系扣。
莫伊尔则一边护着身上的包裹,防止被兴奋过度的孩子们扯坏,一边大声维持秩序:“别急!别急!人人都有份!排好队!按照规矩来!谁不排队就没得吃!”
物资分发时的喧闹渐渐平息,孩子们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拿着分到的糖果或小片蛋糕,心满意足地重新围坐到篝火旁。
空气中弥漫开罐头肉类的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混合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构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氛围。
火光跳跃,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古老部落的集会。
夜色渐浓,篝火却燃得正旺。
在莫伊尔得到孩子们热烈响应后,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像是要登台表演的歌唱家,脸上洋溢着夸张的热情。
“都听好了!老规矩!!”莫伊尔站起身,用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当作指挥棒,在空中画着不成形的圈,“跟着我唱!这是我们疗养院的院歌——‘篝火亮堂堂’!预备——起!”
他深吸一口气,用他那算不上悦耳、甚至有些五音不全,却充满了感染力的破锣嗓子大声领唱:
“篝火明,月亮亮,
疗养院是我们的好家乡!
没有打,没有抢,
阿波尼亚妈妈像太阳!”
孩子们立刻嘻嘻哈哈地跟着唱起来,声音参差不齐,有的抢拍,有的忘词,但那份纯粹的快乐却弥补了一切技巧的不足。
他们摇晃着小脑袋,拍着巴掌,火光在他们兴奋的小脸上跳跃。
千劫依旧坐在人群边缘,那暗红色的面具在火光映照下仿佛也少了几分冷硬。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透过面具的孔洞,静静地注视着这群放声歌唱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在那冰冷的面具之下,他紧抿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向上的弧度。
莫伊尔越唱越起劲,即兴发挥起来,他用木棍指向正在打瞌睡的看门老狗:
“老黄狗,尾巴摇,
守着大门它最可靠!
坏蛋来了汪汪叫,
吓得他们往后跳!”
“汪汪!”被点名的老黄狗仿佛听懂了似的,懒洋洋地叫了两声,引得孩子们一阵哄堂大笑。
接着,莫伊尔的目光又转向正在默默分拣药材的、一位总是很安静的女孩:
“小铃姐,手儿巧,
草药香香病痛跑!
不怕苦,不怕累,
她的心肠真是好!”
被突然编进歌里的小铃,苍白的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头,手里揉搓草药的动作却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