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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尔希没顾上拍掉肩头的雪,反手将帐篷帘死死按住,袍袖下的手一抖,两张纸卷“啪”地拍在木桌上。
 最上面那张印着切尔诺伯格的双头鹰徽记,墨迹还带着新鲜的油光,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感染者军功授爵制布告》。
 “你们自己看。”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寒风呛到,指尖点着布告上的条文,“昨天深夜,城防军把这东西贴满了所有村镇。”
 凯文伸手去拿时,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冰粒。布告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却字字淬着血:“凡斩杀感染者一名,凭首级可至军需处兑换粗粮五斗;斩杀十名者,授予铜质勋章,可入城西平民区居住;斩杀五十名者,晋白银爵,分主城区瓦房一间,月领肉票三张;若能擒杀罗德岛干员或整合运动头目,直接授黄金位,纳入贵族预备役……”
 “他们疯了!”
 爱国者突然咆哮起来,巨大的手掌拍在桌上,木桌瞬间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猩红的瞳孔在烛火下涨得通红,脖颈上的源石结晶因愤怒而发烫,“乌尔萨斯……的法典里写着,即便是罪犯…也有审判的权利!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待宰的牲畜吗?!”
 凯尔希默默拿起另一台巴掌大的终端,指尖在屏幕上一划,淡蓝色的投影立刻在帐篷中央亮起。
 画面里,切尔诺伯格的东城门下挤满了人,穿着灰布棉袄的村民正排着队领枪,城防军的士兵从木箱里拿出步枪,往每个人手里塞……
 那些本该握着锄头镰刀的手,此刻正颤抖着握紧枪托,眼里映着城墙上悬挂的首级,闪着混杂着恐惧与贪婪的光。
 下一段视频的背景是片燃烧的村庄,一个裹着头巾的农妇举着步枪,对着蜷缩在草垛后的感染者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的瞬间,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种近乎解脱的麻木。随后画面切换到领奖处,农妇捧着颗用布裹着的头颅,从卫兵手里接过沉甸甸的粮袋,转身时,嘴角甚至带着丝僵硬的笑。
 “这还不是最糟的。”凯尔希关掉视频,投影的蓝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他们还组织了‘猎魔人’小队,全是些被蛊惑的村民,拿着城防军发的武器,在山林里搜捕落单的感染者。昨天夜里,我们在黑水河下游发现了十七具感染者的尸体,头颅全被割走了,伤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凯文将布告捏在手里,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
 他想起那些被天启教会煽动的感染者,想起他们眼中失控的怒火,再看看视频里村民举枪时的决绝——这根本不是什么“军功授爵”,而是场精心策划的互相屠杀。
 “比起切尔诺伯格的疯狂,我更在意这些村民。”
 凯文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扫过帐篷外巡逻的身影,“他们不是纠察队,不是受过训练的杀手,昨天可能还在给路过的感染者递过一碗热水,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刽子手?”
 爱国者的呼吸渐渐平稳,巨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得很长,几乎遮住了半面帐篷。“不是他们变了。”
 他的声音像磨过的石头,带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是切尔诺伯格把他们逼成了这样。”
 他抬手按在布告上“瓦房”那两个字上,指腹的老茧蹭过纸面:“你知道那些村民住的是什么吗?漏风的土坯房,冬天要裹着稻草睡觉,一年到头吃不上三回肉。他们的孩子发了烧,只能用灶灰敷额头,眼睁睁看着断气。”
 “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杀一个‘怪物’,就能让娃住上不漏风的房子,能让老婆娘亲吃上带油星的粥,能让自己死后有块像样的坟地。”
 爱国者的声音里涌着压抑的怒火,猩红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着痛惜,“他们不是恨感染者,是太想活下去了——而切尔诺伯格,把我们的命变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筹码。”
 凯尔希沉默地低下头,碧色的眼底浮起更深的寒意。
 她想起在医疗站见过的那些村民,他们曾小心翼翼地问“感染者真的会传染吗”,曾在分发药品时红着脸说“其实你们也挺可怜的”。
 可现在,这些人正举着枪,在“活下去”的诱惑下,把枪口对准了同样挣扎在泥泞里的同类。
 “这比派纠察队来围剿更狠毒。”凯文突然开口,将捏皱的布告摊平……
 “纠察队的刀再快,也斩不断人心底最后一点怜悯。可现在,他们用粮食和房子当诱饵,让村民亲手把怜悯剜掉,换成杀人的勇气——从今往后,感染者和非感染者之间,只剩下血海深仇了。”
 帐篷外的风雪突然变大,帆布被吹得猎猎作响,像谁在外面呜咽。
 烛火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烛芯,在黑暗彻底笼罩帐篷前,凯文看到爱国者按在战斧上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天亮就转移。”爱国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就算拼掉这条命,也不能让兄弟与孩子变成别人换房子的筹码。”
 凯尔希默默点头,起身时碰倒了木凳。在她弯腰去扶的瞬间,终端屏幕突然亮起,推送来条新消息……
 切尔诺伯格主城区的广场上,正公开处决一批“猎魔人”小队抓获的感染者,台下的平民举着拳头欢呼,声音透过冰冷的屏幕传进来,像无数根针,扎在每个人心上。
 黑暗里,凯文的指尖在布告上“黄金位”那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
 他知道,这场用生命和仇恨铺就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必须在棋盘被彻底掀翻前,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
 …………
 矿洞深处的风带着铁锈味,从通风管的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打着旋儿。凯文坐在临时搭起的木桌前,指尖夹着半截燃尽的蜡烛,蜡油顺着指缝滴在摊开的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浑浊的黄。
 桌上散落着这些天收集的线索:切尔诺伯格颁布的《感染者清除令》抄本,天启教会渗透人员携带的崩坏能装置残骸,村民与感染者冲突的现场报告,甚至还有几页从奸细身上搜出的加密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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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都被红笔圈出关键的字句,用棉线串联起来,像张狰狞的网。
 凯文的指尖划过《清除令》上“军功授爵制”那行字,墨痕因为反复摩挲而发毛。
 “杀一感染者,赐铜勋,赏粮五斗;斩十首者,授银爵,分瓦房一间;屠百众者,晋金位……”这些看似荒唐的条文,此刻在烛光下却透着令人齿冷的算计。
 他想起三天前在伙房听到的争吵,那个缺门牙的感染者嘶吼着“凭什么村民能住瓦房”,而现在,切尔诺伯格恰恰把“瓦房”变成了悬在平民头顶的诱饵,用最实在的好处,教唆他们举起屠刀。
 “第一步,是制造火药桶。”凯文低声自语,指尖点在地图上切尔诺伯格的位置。
 这座城市像个巨大的熔炉,把感染者的尊严、生计、甚至生存的权利一点点熔掉,只留下堆积如山的怨恨。
 那些被关在矿场、工厂里的感染者,早已是被压缩到极限的炸药,只差一根引线。
 而罗德岛,恰恰成了那根引线。
 他想起博士第一次见到那些被解救的感染者时,眼里闪烁的泪光;想起阿米娅为了给感染者争取更多口粮,和后勤干员争得面红耳赤……
 想起迷迭香为受伤的感染者包扎时,轻声说“我们会好起来的”。
 这些纯粹的善意,在切尔诺伯格的算计里,却成了点燃炸药的火星——把那些压抑到极致的感染者从牢笼里放出来,让他们带着满腔的委屈与愤怒,冲向早已布好的陷阱。
 蜡烛的火苗突然窜了一下,映亮了桌上那块崩坏能装置的残骸。暗紫色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凯文仿佛能听见那些被它影响的感染者嘶吼的声音。
 天启教会的角色,远比想象中更阴毒——他们不是直接点燃引线,而是往炸药里掺了更多易燃物。
 那些被情感装置影响的感染者,变得暴躁、多疑、充满攻击性。
 他们会因为半块发霉的饼子和同伴争执,会因为干员一句无心的话而认定“被歧视”,会在看到村民紧闭的柴门时,瞬间引爆积压的怒火。
 这些被煽动起来的极端行为,恰恰成了切尔诺伯格最想要的“证据”——看啊,感染者就是这样的怪物,他们天生就该被消灭。
 “第二步,是让火药桶炸向自己人。”凯文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白杨村的村民举着锄头追赶感染者的场景,想起那些曾经给感染者送过热水的妇人,此刻正举着步枪喊“杀怪物换粮食”。
 切尔诺伯格数十年如一日的宣传,早已在平民心里种下了对感染者的恐惧——而感染者的报复性攻击,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正当”的理由,让恐惧彻底变成仇恨。
 当感染者因为委屈而挥刀砍向村民,当村民为了活命而举枪射杀感染者,阶级之间的矛盾,那些原本该指向监工、指向权贵、指向不公制度的愤怒,突然调转了方向,变成了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不死不休的厮杀。
 “好狠毒的计。”凯文将蜡烛按在桌上,火苗在蜡油里挣扎了两下,彻底熄灭。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刀锋。
 阶级矛盾是火山,一旦爆发,烧毁的是整个统治的根基;而种族矛盾,却能被统治者轻易引导,变成互相撕咬的内耗。
 切尔诺伯格需要的不是清除感染者,而是让这种仇恨永远延续下去——当平民和感染者斗得两败俱伤,谁还会记得那些克扣口粮的官员?谁还会追问矿难背后的黑幕?谁还会在乎城墙外那些忍饥挨饿的流民?
 他们只需要握紧手里的枪,对着“敌人”扣下扳机,然后等着用“功勋”换取一间瓦房、一袋粮食、一个安稳日子的幻觉。
 通风管里的风越来越急,带着远处隐约的枪声。
 凯文站起身,黑暗中,他的轮廓像块沉默的岩石。
 他终于明白,切尔诺伯格颁布那道法令时,根本不在乎能杀多少感染者——他们要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永远活在互相仇恨的炼狱里。
 这样,就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们的统治了。
 但是……
 凯文猜对了一半,这些所有的线索确实指向这个方向,但是目的猜错了!发布这些命令的从来就是天启教会,这群家伙根本就不会在乎怎样维持统治……
 他们用人命织成了一张巨网,而这张巨网扑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