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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后传来石砚的喊声，比平时急了些：“安国君！快来！这小子手里有个陶哨！”
众人往窑后跑，石砚正按着那个想溜的手下。
对方手里攥着个陶哨——哨身上刻着三角记号，和楚使纸条上的分毫不差，哨口还沾着点唾液。
季成的嘴唇哆嗦着，指尖掐进掌心。
他瘫坐在地上：“我、我就是想让他给楚使残余报信……我没想帮楚使，我怕他们报复我……”
曹复捡起陶哨，腥气混着陶土味呛得他偏了偏头。
“怕报复？”他盯着季成，“你要是没跟楚使牵扯，怎么会怕？”
季成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之前收过楚使的好处，帮着运过两次硝石，现在怕被残余供出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浸湿了衣领，黏得难受。
孟浩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季成：“你不仅诬陷我，还私通楚使！君上绝不会饶你！”
季宁的脸色沉得像茶山黑泥。
他没料到二房真跟楚使有关，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季家都得受牵连。
“把他绑紧些。”季宁对手下说，语气冷得扎人，“押楚使回曲阜时，一起交君上处置。”
手下应声绑人，曹复摩挲着陶哨。
哨身工艺糙得很，像是临时烧的，窑温不够，表面还歪扭着——歪扭的边缘硌了下掌心伤口，疼得他指节缩了缩。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工地查隐患。
有次在配电箱后发现个旧烟头，看着不起眼，差点引发短路。
这陶哨，八成是楚使残余的联络信号。
“孟宗主，”曹复转头，“茶山那边，让你的人多留意有陶窑的地方。”
他顿了顿，把陶哨递过去：“楚使的人可能藏在那儿，用这哨子联络。”
“好。”孟浩立刻吩咐护卫，不敢耽误。
曹复抬眼望了望天色。
东方泛着鱼肚白，窑外的桑田裹在晨雾里，叶子上的灰在雾中格外扎眼。
他突然想起柳伯昨晚送的粟米粥——粥里的鸡蛋还带着温度，混着陶土味，竟成了难得的安稳。
“柳伯，该烧今天的第一窑陶了吧？”
柳伯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对！有了安国君的改良陶土，这窑砖肯定又硬又匀！”
陶匠们跟着附和，之前的紧张劲儿散了不少。
可曹复心里没松。
他攥紧陶哨，哨身的冰凉透过指尖往上爬，像块捂不热的石头——楚使的残余还没抓完，这陶哨背后，说不定藏着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个孟家护卫慌慌张张跑过来，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龇牙咧嘴：“宗主！安国君！茶山那边……发现十几个楚使手下，举着火把，像是要烧陶窑！”
曹复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陶哨差点从手里滑掉，他赶紧攥紧——哨身硌得伤口更疼了。
往茶山方向看，晨雾里隐约有火光晃，像飘着的鬼火。
石砚握紧长矛，杆尖戳在地上：“安国君，咱们现在就去！”
曹复没说话，深吸了口气。
掌心的陶片和陶哨硌在一起，又硬又凉——穿越前工地救火的场景突然冒出来，刚扑完一处，另一处又燃起来，没完没了。
“走。”他终于开口，声音比晨雾还冷，“去茶山。”
众人纷纷上马，马蹄声踏破晨雾。
窑口的火光在身后越来越远，像个微弱的光点，随时可能被夜色吞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