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屋【m.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凤舞情仇录》最新章节。
第七章
霜降那天,我在旧货市场淘到个铜炉。
青绿色的铜锈,炉底刻着朵模糊的梅花。摊主说,是从城西老宅子拆迁时收的,有年头了。我摸着炉壁的纹路,突然想起实验场里的暖阁,银炭烧得通红,贵妃的狐裘下摆扫过青砖,带着股龙涎香。
"多少钱?"
"五十。"摊主叼着烟,眼睛瞟着我手里的银质梅花吊坠——我修好了罗盘,虽然指针不动了,但银链擦得锃亮,"您要是真心要,四十拿走。"
我掏钱时,铜炉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烙铁。吊坠的蓝光透过掌心渗出来,在炉底的梅花纹上转了个圈。摊主的脸在烟雾里模糊了,袖口露出个熟悉的标志——四只寒鸦,只是爪子抓的不是骷髅头,是朵莲花。
"这炉子......"我捏紧吊坠,指尖被烫得发疼,"您从哪个宅子收的?"
摊主吐了个烟圈,眼神飘向市场入口:"就那边,三号院。听说以前住过个姓苏的大夫,专治'怪病',十年前搬走了,宅子一直空着。"
姓苏的大夫。
我想起林晚星母亲的照片,穿的确良衬衫,笑起来有酒窝。赵淑兰说过,705号实验体(苏明月)在废弃实验区待了七年,出来后用"苏大夫"的身份隐姓埋名,专治"意识紊乱症"——其实是帮那些从实验场逃出来的人稳定意识。
铜炉的温度还在升,烫得我几乎握不住。我扔下四十块钱,抱着炉子往市场外跑。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我,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杯身印着市档案馆的logo。
是林晚星的同事,老周。上次在档案馆查资料时见过,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总爱说"年轻人要多读书"。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身,冲我笑了笑。保温杯的盖子没拧紧,露出里面的液体——不是茶水,是淡粉色的,和医院里"稳定剂"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低头看怀里的铜炉,炉底的梅花纹亮得像块灯牌。
林晚星在档案馆的仓库里翻资料。
旧报纸堆成山,霉味混着灰尘,呛得人直打喷嚏。她戴着白手套,指尖划过1985年的《市晚报》,社会版角落有个小豆腐块:"城西苏大夫诊所深夜失火,无人员伤亡"。
"找到了。"她把报纸抽出来,对着光看,"1985年10月,正好是我妈从废弃实验区出来的第二年。"
我把铜炉放在桌上,炉壁的铜锈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的刻字——不是梅花,是串编号:"705-1985"。
"老周有问题。"我按住发烫的炉底,"他在旧货市场门口,保温杯里装着'稳定剂'。"
林晚星的手套突然攥紧,报纸被捏出褶皱:"他上周还帮我查过苏大夫的户籍资料,说'查不到,可能是假身份'。"她顿了顿,声音发沉,"仓库的钥匙,只有我、馆长和他有。"
仓库的铁门突然"吱呀"响了一声。
我们同时回头。老周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个保温杯,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没温度:"小林,沈小姐,这么晚还在忙?"
林晚星往我身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桌角的剪刀——她剪报纸用的,锋利得很。"周叔,您怎么来了?"
"馆长让我拿份1990年的档案。"老周走进来,保温杯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震得铜炉跳了跳,"沈小姐手里的铜炉挺别致,在哪淘的?"
我盯着他的袖口。风衣袖子卷着,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表带内侧刻着个小小的"0"——比"001"更高的编号,是管理局的"监察者"。
"城西旧货市场。"我摸出吊坠,蓝光在掌心转了圈,"摊主说,是从苏大夫的老宅子收的。您认识苏大夫?"
老周的笑僵了僵,伸手去拧保温杯的盖子:"不认识。听着像个好人。"
"是吗?"林晚星突然抓起剪刀,指向他的手表,"那您表带内侧的'0',是什么意思?和'001'(寒鸦统领)、'701'(赵淑兰)一样,是编号吧?"
老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抓起保温杯就往我们这边砸。淡粉色的液体泼在地上,冒起白烟,空气里飘着股杏仁味——是曼陀罗,和贵妃用的毒一样。
"看来,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他扯掉风衣,里面的衬衫上印着个巨大的标志:银色盾牌,中间是朵黑色的莲花,"时空管理局,华东区监察者,0号。"
铜炉突然炸开蓝光,把我们罩在里面。老周扑过来的动作慢了半拍,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我看见他腰间别着个黑色的盒子,和皇帝启动伪核心的遥控器一模一样。
"他要启动'意识干扰器'!"我拽着林晚星往仓库深处跑,铜炉在怀里发烫,蓝光劈开迎面而来的旧档案柜,"陆景说过,这东西能让方圆一公里的人意识混乱!"
仓库深处有扇小窗,铁栏杆锈得快断了。林晚星用剪刀撬开栏杆,我们钻出去,落在后巷的垃圾堆上。馊臭味混着曼陀罗的杏仁味,呛得人直咳嗽。
老周的吼声从仓库里传出来:"734!735!你们跑不掉的!管理局在全城布了'意识网',只要你们的波动一出现,就会被锁定!"
陆景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
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窗内,他正用激光笔在投影幕上划圈:"这是我用探测器扫到的'意识网点',全市有二十七个,全在医院、学校、档案馆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
幕布上的红点密密麻麻,像撒了把血珠。苏念星趴在桌上,手指戳着城西的红点:"这个离苏大夫的老宅子最近。"
"老宅子肯定有问题。"林晚星把铜炉放在桌上,炉底的"705-1985"还在发光,"我妈当年在那待过,这炉子是她留下的,肯定藏着线索。"
陆景关掉投影,递给我们每人一个黑色的手环:"这是'波动屏蔽器',能暂时挡住意识网的扫描。"他的手指在手环上按了按,屏幕亮起绿光,"我爸的公司以前和管理局有合作,这些是我从他的旧仓库里翻出来的。"
"你爸知道管理局的事?"我捏着手环,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实验场里的镣铐。
"应该知道。"陆景的声音低了些,"七年前我'失踪',他对外说我是出国了,其实是在帮管理局掩饰。上个月我找到他时,他给了我这个。"他掏出个U盘,银色的,上面刻着"赎罪"两个字,"说'打开它,你就知道该做什么'。"
U盘里是段视频。画面模糊,像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1985年,城西老宅子的院子里,苏明月(苏大夫)蹲在地上,往土里埋东西——正是我们手里的铜炉。旁边站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声音很熟悉:"705,把'意识核残片'藏好,别让监察者找到。等'新锚点'出现,用它能定位管理局的主数据库。"
是老周的声音。
只是那时的他,声音年轻些,没现在这么沙哑。
"他以前和我妈是一伙的?"林晚星的手抖了抖,视频里的苏明月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痣和林晚星的一模一样,"为什么现在要抓我们?"
陆景点开另一个文件,是份加密档案,破解后显示:"1990年,监察者0号(老周)因'私藏实验体'被降级,意识被植入'忠诚程序',必须无条件服从管理局......"
"他被控制了。"我盯着视频里的铜炉,突然明白,"炉子里的不是意识核残片,是'反制程序',能解除他的'忠诚程序'。"
城西老宅子的门是虚掩着的。
朱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像老人皲裂的皮肤。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很高,枝桠伸进二楼的窗户,叶子黄了,挂着几个干瘪的石榴,像皱巴巴的拳头。
铜炉在我怀里震动,炉底的编号越来越亮。林晚星推开门,院子里突然响起音乐声,是首老歌:"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