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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的手指深深陷进石锋后背的衣物里，布料被血浸透，触感凉得惊人。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在肋骨上，每一下都在提醒他——怀里这具逐渐冷去的躯体，不会再发出那种带着粗粝笑音的"小萧子"了。
"城主。"
林雪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他混沌的悲痛。
他抬起头，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大概是血珠糊了睫毛。
林雪半跪在他身侧，左手压着肋下的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在灰扑扑的地面洇开，像朵畸形的红梅。
她右手托着块巴掌大的塔碑碎片，幽蓝光芒在裂纹间流转，像是活物在呼吸。
"法则结晶失去控制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却带着灼人的紧迫，"暗影之城的核心碎成了渣，现在天地法则像被抽走龙骨的蛇，再拖半个时辰......"她喉结动了动，没说完的话在风里碎成冰碴。
萧凌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潜入暗影之塔时，韩立癫狂的笑声："就算你杀了我，这破世界也得给我垫背！"原来那疯子早把法则核心和自己的命魂锁死了——他死的瞬间，核心就开始崩溃。
"需要多久？"他松开石锋，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谁，指腹最后蹭过挚友僵硬的眉骨，才站起身。
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创世契约的纹路在他掌心亮起，像条蓄势待发的金蛇。
林雪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废矿里，这个总把计谋藏在笑里的男人，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时石锋为救他被变异兽咬断腿，他背着人在矿洞深处砸了半宿石头，指节全是血。
"最多三刻钟。"她把塔碑碎片塞进他手里，碎片的凉意透过掌心直钻骨髓，"这是法则之塔残留的共鸣核心，或许能稳住创世契约的波动。"
话音未落，天地突然震颤。
萧凌抬头，看见云层深处裂开道金缝，像是有什么在往下压。
"你已通过考验。"
声音像古钟震颤，从四面八方涌来。
秘境守护者踏着法则碎片凝成的阶梯走下，银白长发垂到腰际，眼尾的金色纹路流转着星芒。
他的目光扫过萧凌怀里的石锋，又落在那枚契约上，"重塑法则需以命为引，你可愿承担？"
"我愿。"萧凌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石锋把最后半块烤鼠肉塞给他时说的"活着比什么都强"；想起三年前在血色荒原，石锋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后骂的"再敢把命往火里扔，老子爬起来抽你"；想起刚才那只逐渐垂落的手，温度消散前还在替他擦去眼角的血。
"我愿背负所有因果，换这天地公平。"他将创世契约按在胸口，法则之力顺着血管炸开，疼得他膝盖一弯，却被林雪及时扶住。
光柱从他头顶冲起，像是要捅破苍穹。
萧凌能看见无数细碎的法则碎片被卷进光里，曾经扭曲的死亡法则、吞噬法则、混乱法则，此刻都像被扯断线的风筝，挣扎着往光柱里钻。
他的体力在疯狂流逝，精神海像被人拿锤子反复敲打，但他咬着牙，把石锋的话一句句往脑子里塞——"掀了这破天地替我看遍新生"。
"看！裂痕在愈合！"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萧凌眯起眼，看见西边的天空，原本像被利刃划开的漆黑裂痕正在缩小，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天幕。
更远处，地窟口冒出密密麻麻的脑袋，有老人扶着孩子，有伤员互相搀扶，他们的脸还沾着灰，眼睛却亮得惊人。
"它真的在变......"人群里传来个女声，带着哭腔，"草芽在冒，我摸到了！
地底下的泉水在动！"
林雪松开扶着他的手，后退两步仰头看天。
她脸上的血污被光柱映成金色，嘴角终于扬起笑："你做到了，萧凌。"
萧凌的法则之力在逐渐枯竭，可他仍盯着那道逐渐闭合的裂痕。
直到最后一丝混乱法则被碾碎，直到云层重新聚成绵软的白，直到下方的欢呼变成浪潮，他才缓缓垂下手臂。
创世契约的金光消散，他踉跄两步，扶住身边的断墙。
"这只是开始。"他低喃。
风卷着碎叶掠过脚边，其中一片停在石锋的手边，像在替他拂去灰尘。
萧凌弯腰，将挚友的手轻轻放进自己掌心，体温透过交握的指缝流逝，却比任何法则都清晰——
他还有未掀翻的"另一个世界"，还有要替石锋看遍的新生，还有......
"城主？"林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