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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依……爵士说的办。”
此后,双方又就具体细节,磋商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白纸黑字约定:
十日内,不列滇驻港陆军及海军陆战队,必须开赴五羊城参战;
叶明琛一方,需在不列滇军队抵达后三日内,先行支付四十万两足色现银,作为首期军费。
同时交付足够一万五千人马,消耗半月的首批粮草;
剩余四十万两,严格按约半年后付清,若逾期,则以粤海关税收作抵押,年息另计。
条款敲定后,双方立即唤来书记官,分别用中文和英文草拟协议各两份。
叶明琛与包麟在文本上签字,郑重的盖上各自关防印信。
看着未干的墨迹与鲜红的印泥,叶明琛心中稍安,却没有半分喜悦。
想起贤丰皇帝的谕旨,命他与不列滇人“尽弃前嫌,精诚合作”,“以夷制逆”。
这次签订借兵协议,虽然花费巨大,但总算是遵从上意。
只要最终能靠洋兵的犀利火器保住岭南,击退西军。
京城里的皇上和军机处,想必不会为这八十万两银子深究,甚至可能嘉奖他的临机决断。
可要是岭南不保……那也就一了百了。
火烧眉毛,只能先顾眼前。
诸事办妥,窗外已是日头西斜。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拉出长影。
叶明琛身心俱疲,婉拒了包麟共进晚餐的邀请,一刻不愿多留,匆匆拱手告辞。
包麟也未强留,礼节性地送到总督府门口。
叶明琛带着亲随,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出这栋压抑的西式建筑,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候在外面的绿呢官轿。
轿子起行,沿山路蜿蜒而下。
此时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余晖,挣扎着穿透浓重云层,将远处海湾水面,染上一片凄艳的、近乎血色的橘红。
但那光芒很快沉沦,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灰暗吞噬。
叶明琛站在返回五羊城的官船船头,带着咸腥湿气的微凉夜风,吹拂着因焦虑而发烫的面颊。
港岛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身后逐渐模糊远去。
怀中那份用八十万两白银,和无数粮草换来的薄薄协议,像一块寒冰,紧贴胸膛,冷意渗入骨髓。
这冷意,与心头那股因事态推动而产生的、虚脱般的短暂轻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怪异的滋味。
但这丝轻松转瞬即逝,随即被更庞大、更沉重的忧虑彻底吞没。
——那是朝中清流御史,随后必将如雪片般的弹劾攻讦。
以及将这岭南腹心之地,乃至自家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一群碧眼虬髯客身上,那无法预料掌控的未来。
但一步踏出,已无回头路。
回到五羊城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只有远处传来、单调而空洞的更夫敲梆声,在空旷街道间回荡,更添寂寥。
然而总督衙门内,却灯火通明,一众属官幕僚,皆在签押房内外焦急等待,无人敢离开。
顾不得舟车劳顿,茶水未进一口。
叶明琛立即命人备轿,赶往位于城西十三行附近,高卢国驻五羊城领事馆,连夜求见领事洛朗·夏尔维-马丹。
他试图游说高卢一同出兵,既能增加胜算,也可分摊风险,制衡不列滇人。
然而,这位被深夜唤起的洛朗领事,其态度,却与包麟的贪婪直接,截然不同。
他穿着漂亮的丝绒睡袍,彬彬有礼地,在装饰着洛可可风格家具,与水晶吊灯的华丽客厅里,接待了这位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
耐心听完了叶明琛关于局势危急、恳请高卢念及利害关系、速速出兵相助的急切陈述。
其间甚至多次点头,表达了对此困境的“深切理解”,与“个人同情”。
但最终,还是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带着典型高卢式,遗憾与无奈的表情婉拒了。
理由是全权代表爱德华·科尔蒙伯爵,尚在返回远东航途中、音信未通。
并强调自己作为五羊城领事权限有限,无权调动驻濠镜澳的数千高卢陆军,参与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
最终将理由归结于一点:必须等待皇帝陛下的明确命令。
一番言辞恳切、逻辑严谨的推脱,堵死了叶明琛所有的请托之辞。
叶明琛满怀希望星夜而去,却带着失望,悻悻而归。
夜已极深,他却毫无睡意,胸中堵着闷气。
布政使、按察使、粮道等一众心腹属官,被立即召来。
顾不上训话,直接下令,即刻开始全力筹措、清点答应支付给不列滇人的四十万两现银,及首批粮草物资。
偌大的总督府签押房内,算盘声顿时噼啪作响,如同急雨。
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书吏和官员们一张张疲惫、焦虑而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的脸庞。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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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前面一章挪些到这章来了,要不一章文字太多,大家看着也累,三千字左右一章应该是适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