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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踌躇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将满心的关切问出了口,那声音轻柔婉转,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软糯韵味。
“主人……您为何……会如此钟情于饮酒呢?我……我似乎听旁人说起过,这酒若是饮得过多,对身体损害极大,会伤及肝脏,还会让人神志不清……”
话语间满是担忧,尽管这位主人总是变着花样地捉弄她,但毕竟是他将她从那黑暗的泥沼中拉出,为她提供了一处安身之所。
元歌正沉浸在那口烈酒带来的炽热快感之中,听闻此言,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略带痞气的笑容瞬间恢复,仿佛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深沉从未存在过。
他嬉皮笑脸地,用袖口胡乱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酒液,语气轻松得近乎夸张。
“我嘛?”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眉毛高高挑起。
“哪有什么诸多缘由,就是单纯地上了瘾,喜爱这口罢了!你可知,这酒劲儿大得很,一口下去,从喉咙一路烧到肚子,再‘轰’地一下直冲脑门,那感觉,别提多痛快了!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要带劲!”
他边说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声响,摆出一副“我超厉害我超强”的架势,嬉笑道。
“再说了,就凭你主人我这副身板,这等修为!嘿,区区几坛酒,就跟喝凉水似的,根本伤不到我分毫!这玩意儿啊,就是带劲得很,爽快极了,你不懂!”
面对这个听起来简单粗暴、甚至有些蛮横的解释,西施只能尴尬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主人或许真的只是天生嗜酒,钟情于那种烈酒入喉的刺激感,而非她所担忧的借酒浇愁或是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那样强大的一个人,大概真的无需用酒精来麻痹什么吧?
然而,元歌瞧着她脸上那明显不信却又不敢反驳的尴尬神情,眼珠一转,恶作剧的念头便又冒了出来。
他觉得光是说教太过无趣,得让这小白兔亲自体验一番才行。
“怎么?不信?”
他嘿嘿一笑,伸手拿过自己面前那只干净的空碗,动作麻利地抱起酒坛,“哗啦啦”地给自己满上之后,又另取了一只空碗,同样斟了半碗清澈却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液体。
他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将碗置于桌面上,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推——
奇异的是,那碗仿佛被一股无形却柔和的力量牵引着,在光滑的桌面上平稳而无声地滑行,不偏不倚,恰好稳稳地停在了西施的面前,碗中的酒液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随后,元歌对着那碗酒,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请”的手势,脸上洋溢着看好戏的促狭笑容。
“来,小西施,别光听我说,亲自尝一口!就一小口!保证让你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嘿嘿!”
看着元歌之前喝得那般酣畅淋漓、享受至极的模样,再瞧着眼前这碗清澈见底、却被他说得神乎其神的液体,西施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难道……这闻起来刺鼻的东西,真的有什么独特的魔力?她半信半疑地,小心翼翼地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捧起了那只碗。
碗壁冰凉,与那滚烫的酒液似乎格格不入。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将鼻子缓缓凑近碗边,轻轻地嗅了嗅。
下一刻——
“咳!咳咳咳……!”
一股极其强烈、辛辣刺鼻的酒精气味如猛虎般猛地钻入她的鼻腔,仿佛带着无数细小的针尖,瞬间在她的嗅觉神经上炸开!
那味道霸道而蛮横,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食物的香气,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窒息感。
西施被呛得立刻偏过头,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她慌忙不迭地将酒碗放回桌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火炭,用手在鼻前使劲扇着风,小脸皱成了一团。
“哎呀!这……这是什么味道呀!好难闻呀!太冲了!”
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花容失色的模样,元歌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场景,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傻丫头!这味道浓烈,才说明是顶好的烈酒啊!”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语气里充满了行家的自豪。
“烈酒下喉咙,那感觉就跟吞刀子似的,火辣辣的,从里到外烧个通透!这种感觉,才叫痛快!才叫好酒!快,别怕,尝一口试试!就一小口!”他还在不死心地怂恿着。
但西施仅仅是闻了这么一下,就已经对这股浓烈的酒精味道产生了极大的抗拒和生理不适。
她看着那碗酒,如同看着什么可怕的毒药,连忙用手将碗又往元歌的方向推远了些,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自己小巧的鼻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坚决地连声拒绝。
“不要!绝对不要!我……我不想喝这个东西!太难闻了!我坚决不要喝!”
她的声音因为捏着鼻子而带着点闷闷的鼻音,更显得娇憨可怜。
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元歌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伸手将那碗被嫌弃的酒端了回来,语气夸张地说道。
“唉,真是……不识货啊!这可是上好的‘烧刀子’,多少人想喝还喝不到呢!真是你的损失,暴殄天物啊!”
说罢,他端起那碗酒,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咕咚咕咚”几声,便将那半碗烈酒一饮而尽,随后畅快地“哈——”了一大口酒气,脸上露出了极其满足、无比舒爽的神情,仿佛刚才喝下的是什么琼浆玉液。
西施凝视着他这副发自内心享受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那原本对她而言如同洪水猛兽般的烈酒,在元歌口中却成了世间难得的美味。
她不禁开始思索,或许这世间之事,本就无绝对的对错好坏,只是每个人的感受与经历不同罢了。
而她与元歌,就如同这酒与水,看似截然不同,却又在这奇妙的缘分中交织出了一段别样的故事。
此刻,灯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为这温馨又略带诙谐的场景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仿佛在诉说着生活中那些不经意间的小确幸。
西施微微扬起嘴角,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许。
或许,在这与元歌相伴的日子里,她还会经历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品尝到更多生活的酸甜苦辣,但她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彷徨无助,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都有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却又无比可靠的人会陪在她身旁。
实在难以理解,她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这东西……气味如此浓烈刺鼻,光是闻着便令人不适……你……究竟怎会觉得它美味呢?”
这简直超出了她对味觉的认知范畴。
元歌轻轻放下空碗,面对西施的困惑,他只是洒脱地一笑,仿佛这根本不算什么难题。他以一种近乎哲学的口吻,悠然说道。
“你觉得它难喝,那是你的感受;而我觉得它美味,则是我的体验。”
言罢,他拿起酒坛,又为自己斟了半碗,凝视着碗中轻轻摇曳的酒液。
“这世间的人与事,往往就如这碗中的酒,各有各的滋味。打个比方,”
他目光转向西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看,如今有些富贵人家,喜欢给自己的宠物狗穿上精致的小衣裳,打扮得如同盛开的花朵。或许,在这只被华丽衣裳包裹的狗儿眼中,它看到那些不穿衣裳、四处奔跑的野狗,定会觉得它们怪异无比——‘咦?它们为何不穿衣裳?多么不雅观啊!’”
他稍作停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然而,在那些自由奔放的野狗眼中,它们看到这只被衣裳紧紧束缚的同类,反而会觉得它才是那个异类——‘嘿!瞧那家伙,为何要在自己身上裹层布?多么别扭,多么不自在啊!’”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西施那双充满疑惑的棕色眼眸上,总结道。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小西施?好与坏,喜欢与厌恶,很多时候,并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不过是立场、习惯、感受的不同罢了。你觉得酒难喝,那是你的真实感受,无可置疑;而我觉得酒美味,也是我的真实体验,同样不容置疑。”
听着元歌这番看似荒诞,却又蕴含着几分奇异智慧的话语,西施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忽然觉得,虽然这个主人总是玩世不恭,满嘴跑火车,还特别喜欢捉弄人,但听他讲话,看他那副煞有介事地阐述各种“歪理邪说”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仿佛……也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她脸上的抗拒与困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却又觉得有趣的笑容,暂时忘却了那碗烈酒带来的刺鼻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