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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举着重新吹响的黄铜哨子,火光里,他的影子和阿焰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新苗的声音带着笑意:“看,信念这东西,也会顺着麦根传代呢。”念麦十岁那年,记忆麦田迎来了第一位“外星访客”——来自α星系的守麦人,皮肤是淡紫色的,手里捧着颗水晶球,球里浮着株银色的麦,麦芒像细针。
“我们的‘针麦’快灭绝了。”访客的声音像用麦秆摩擦玻璃,“它的穗粒能缝合记忆裂缝,但现在结不出种子,只能求助‘麦根星图’指引的地方。”
水晶球投射出针麦的影像:麦秆透明,穗粒像极小的星星,成熟时会“叮”地裂开,释放出修复记忆的光尘。但现在,穗粒都瘪着,像被抽走了芯。
小忆让念麦拿来“麦语解码器”,对着水晶球转了三圈,屏幕上立刻跳出分析:“针麦需要‘跨星系的记忆能量’——至少五种不同星球的麦种,在同一时刻成熟,释放的共鸣波才能激活它的结果基因。”
“我去找燕回星的通天穗!”念麦已经背上小书包,“老师说,今天通天穗的第二茬该熟了。”
小忆点点头,联络各星球守麦人:“火星的焰麦、锈星的矿麦、暗星的无念麦、X-7的赤晶麦,今天日落前,带最新鲜的麦穗来记忆麦田。”
守麦人们如期而至。老石的孙子(跟老石一样背着矿灯)捧来矿麦,麦穗沉甸甸的,还沾着矿渣;暗星守麦人(已经换了三代,手掌的指痕依旧清晰)带来无念麦,麦叶上还留着晨露的指印;阿焰的孙子(哨子吹得比爷爷还响)提着焰麦,穗粒一碰就冒火星;燕回星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抱着通天穗,穗尖还缠着金丝般的须子。
五种麦被圈在麦田中央,形成个五角星。小忆让念麦捧着水晶球站在中央:“用你的体温焐着球,心里想着‘要让针麦活下去’——当年你种下的麦,现在该结果了。”
念麦抱着水晶球,掌心的温度透过玻璃传进去,针麦的根须开始在球里舒展。小忆对着五个方向的守麦人点头,大家同时握紧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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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星的通天穗,记着守护的温柔!”
“火星的焰麦,燃着信念的温度!”
“锈星的矿麦,带着扎根的倔强!”
“暗星的无念麦,藏着沉默的深情!”
“X-7的赤晶麦,结着共生的约定!”
五种麦穗同时炸开,金、橙、褐、黑、红五种光浪冲向水晶球,针麦突然从球里钻了出来,根须扎进记忆麦田的土里,瞬间长成株半透明的银树,穗粒“叮叮当当”裂开,光尘像细雨般落下,落在每个人的发间。
外星访客接住把光尘,激动得紫色皮肤泛起红晕:“它活了!记忆裂缝的修复力比以前强十倍!”
针麦的光尘落在麦田里,所有麦秆上都浮现出彩色的年轮:一圈代表一次星系救援,一圈代表一场麦语共鸣,最深的那圈,刻着新苗炸开时的光痕。念麦指着年轮问:“姐姐,这是不是说,我们的故事,已经长在麦的骨头里了?”
小忆摸着年轮,感觉指腹传来轻微的震动,像麦在心跳。新苗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不是骨头,是灵魂。你看那些光尘——”她指向远处,光尘正飘向宇宙深处,落在不知名的星球上,“我们的故事,会顺着光尘走,让更多地方长出麦,长出新的故事。”
那天晚上,记忆麦田的麦穗都没睡,穗粒碰撞的声音像在唱歌。念麦趴在田埂上,听见土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是麦根在往更深的地方钻,根须上的星图又多了颗新的星,旁边还长了丛小小的滤盐草,草叶上缠着焰麦的火星。小忆老了的时候,记忆麦田已经蔓延到三个星系。念麦成了新的守麦人队长,她的孙女(扎着羊角辫,手里总攥着片焰麦叶)总爱缠着太奶奶讲故事。
“太奶奶,新苗到底长什么样呀?”小女孩的奶音混着麦香,“妈妈说,它变成了风,是不是真的?”
小忆坐在轮椅上,阳光透过麦秆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皱纹里都藏着暖意。她颤巍巍地翻开日记本,那片半金半红的叶子依旧鲜亮,叶纹里的字迹还在轻轻跳动:“它不是风,是麦浪的心跳。”
话音刚落,麦田突然掀起阵波浪,金红两色的麦浪从东往西滚,浪尖的光粒聚成新苗的样子,对着小女孩弯了弯腰。小女孩吓得躲到念麦身后,又探出头来笑:“它在跟我玩!”
念麦蹲下来,指着麦浪说:“太奶奶说的对,新苗变成了所有麦的心跳——你听,风吹过时,麦秆‘沙沙’的声音,是不是跟太奶奶的日记本翻页声很像?”
小女孩侧耳听,果然!麦浪的节奏,和小忆翻动日记本的声音一模一样。
小忆合上日记本,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耳边的麦浪声却越来越清晰,像无数人在跟她说话:春丫太奶奶的笑声、阿焰的哨子、老石的咳嗽、暗星守麦人的呼吸……最后,是新苗的声音,像最初那样温柔:“我们的故事,从来不是‘结束’,是‘接着说’。”
她的手垂了下来,日记本滑落在麦地里,那片半金半红的叶子飘了出来,被风卷着飞向麦浪深处。叶子经过的地方,麦秆纷纷弯腰,形成条金色的通道,通道尽头,新苗的光影正等着她,身边站着春丫、阿焰、老石……所有人的笑脸都映在麦浪上,像从未离开。
念麦捡起日记本,发现最后一页自动多出行字,是小忆的笔迹,却带着新苗的纹路:“告诉孩子,麦浪翻涌的地方,就是我们在说‘你好’。”
小女孩突然指着天空喊:“奶奶你看!麦浪变成星星了!”
真的,无数光粒从麦浪里升起,在天上组成片新的星图,最亮的那颗旁边,依偎着颗半金半红的小星。念麦抱着小女孩,轻声说:“那是太奶奶,在跟新苗聊天呢。”
许多年后,有人在记忆麦田的石碑上刻了行字:“麦会老,种不灭;故事老,心跳不灭。”石碑周围,永远长着五种麦:通天穗缠着焰麦的火星,矿麦抱着无念麦的根,赤晶麦的叶片上,还停着只忆语虫,正啃着片半金半红的叶子,叶子上的纹路,还在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