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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刚看来,自己写的这个下联,也谈不上有没有文采,不过就是对准了上联的拆字格式而已。在他眼中,所有的拆字对联都只是不同的文字游戏,他也就是冲着拿个及格分下笔,早提笔、早交卷。
只是,当他写完了抬头,才发现周围起码一大半的人都还没能动笔,而自己如此之快地完成,也就成了大家聚目的焦点,尤其是在他身边更为惊讶的李处温。
一旁的侍从却是不管这些,一看到有人完成,便就过来收走答纸,并交给了出题的韩祭酒。
韩尚见这人写得极快,也就没有什么期望,接过后先放在桌上。在回头请示了一下天祚帝与公主的意见后,才回头慢条斯理地打开答卷。只是不看不打紧,一看便就惊住了。
上联:冻雨洒金帐,东两点,西三点,两人土边,坐等日月明。
下联:切疆分诸王,横七刀,竖八刀,身折言里,誓表中心忠。
韩尚的震惊其实不能怪他,一则他虽为辽国大儒,但对汉学的研究实在落后中原太多;二则此时之人普遍没有后世对于汉字的科学研究方法,所以无法理解有人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出如此刁钻复杂的对子,关键还能对得如此严丝合缝,令他挑不出一丝毛病。
韩尚的反应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虽然大多数人还在苦苦琢磨自己的答卷,但是李处温却更关心韩祭酒看了后的表情,看到他眉眼的急促变化,不由地心中暗喜:韩祭酒能够如此鄙视,一定是这徐三武夫的对子实在难以入眼!
天祚帝在其背后,没有看出什么,但是侧面的公主耶律延寿却是瞧得真切,便叫自己的贴身侍女过去索要这份答卷一看。
韩尚立即递出并道:“老朽实在惊讶,这才有所失态,有请殿下鉴赏评定。”
耶律延寿虽是契丹人,平时更喜骑马游猎,但也对汉学诗词无比热爱,这才有了此次诗会之提议。她接过署名为徐三的这份答卷,待得看完了之后,也是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内心的感受、难以言喻。
在这样的寒天,倒在茶盏里的茶水尚还温热,就能挥毫写出如此工整的下联,可见此人的文字功底无比深厚。
“这位徐三,是否就是皇兄说过的那位文武双全的东北路统军使?”耶律延寿低低地问向身边的侍女,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的眼睛不由地投射下去,在秦刚身上多停留了几下后收回来,再次轻声询问,“就是传出成安公主想为他而悔婚的那人吗?”
同样是肯定的回答。
“哼!对子不错,文采想必是有的。只是此人的身板……这‘神枪三郎’之名,怕还是军中手下卖命给他捧出来的吧!”
侍女却极明白自家公主的心性,她若是没理硬挑某人毛病,就说明公主已经有心看上对方了。于是便微笑着站在一边不语。
之后陆续开始有人递交出自己的下联,只是交到韩尚手里后,老祭酒偶尔看向公主时,也是明确传递出“没有更好的”之意。
半炷香燃尽,还有实在交不出的七八人,便直接自觉地退出比赛。
萧奉先瞟了一眼秦刚,对他交卷太快有点不满,然后上前开口道:“下面第二轮比试,是由公主殿下出题,请各位才俊拟对联一副,请各位要慎重对待,认真答卷。”
耶律延寿坐在那里,轻启朱唇道:“去年天皇帝三十寿辰,虽然办得十分热闹,收到了天下进贡的各种金银玉器、珍珠玛瑙,但却少了一副好寿联。臣妹才疏学浅,便就借今天各位的大才,为陛下的三十寿辰补作一副寿联,依旧还是以半炷香为限,请!”
侍从上前换上了新香点起。
秦刚同样还是想着尽早应付、尽早完事。于是,毫不犹豫地又是第一个提笔,虽然这次是写上下联,但是因为自主拟定,用的时间却是比前一下还要快上几分,两行字写完,扔下笔后还在想:“寿联这玩意,不就是马屁联么?脑中随便想想,写出来的应该能应付了吧!”
不过,秦刚觉得简单的事情,别人可未必。已有人在那里坐立不安。因为此题是为皇帝写联,第一道题写不出,可以说是学识有限,这一题交不出,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问罪了。所以,这次大家都在自己那里苦思冥想,鲜有人关注到秦刚的状态。
不过,就在侍从过来取走秦刚写完的答纸时,公主却有了火气:好歹是给皇帝献寿联,就凭此人不假思索,直接动笔的态度,就能想像写出来的东西不会怎么样。甚至,就算这副对联有点出彩,也要因此态度扣他几分!
于是,耶律延寿直接冲着那侍从招了招手,示意答纸直接给她。
待得展开一看,耶律延寿就觉自己的呼吸突然一阻,一下子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想法。
纸上写的这副寿联是这样的:
纵横廿八里玉阙,上京坐中,各望两万四千九十里;
上下三十年圣寿,陛下今后,尚有九千九百七十年。
耶律延寿看着这纸上的寿联,脸色极为复杂,这样的反应与前面韩祭酒的表情相互呼应,大多数人便认为两度率先交卷的这个徐三危险,彻底翻车了!
尤其是自以为是的李处温更是信心满满:这个所谓的文武全才的徐统军,终究还是一个既无学识、又无谋略的武夫,还以为诗会里的对对子、写寿联这些会像打仗那样,全力冲在最前面就好。抢到交头卷又能有什么用呢?写得不好,反倒是主动丢人现丑。
而且,李处温现在对于先前曾把这个徐三视为重要的竞争对手的想法表示羞愧。前一轮的那个对子有点刁钻,他对自己交上去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而这次的寿联,他一定要集中精力,好好地歌颂一下天皇帝,从而能给长公主殿下留下深刻而完美的印象。
此时的耶律延寿却是紧紧地盯着手头的这副寿联,连同前面的那只下联,她已经彻底被这上面的才华折服了。之后她再抬眼,向徐三所坐的位置瞧去,恰巧与对方无意中的看来眼光对视。
耶律延寿本就是草原女子性格,又久居上位,她想着对方定然会主动闪避自己的目光;而秦刚本来无心于这次诗会的胜负,因为提前答完前两轮,自觉轻松无比,看到长公主瞧过来的目光,也是想着对方毕竟是女孩家、应该会主动回避。
结果,两个都指望着对方收回目光的人,就这样直勾勾地对视在一起了!
时间一长,两人心里都在暗叫不好。
公主想的是:这厮竟然如此大胆,果然读书人都这么“恃才自傲”吗?只是对视了如此之久他还是不避,难不成真的是要让我先避?
秦刚心里想的是:对面的虽然是长公主,但我又没做亏心事,可不必避她……嘶……不对,这个长公主来办诗会的目的就不单纯……要不,还是自己丢点面子吧?
于是,最后还是秦刚主动低下眼帘,转向侍从向他桌案上放上来的一些果脯蜜饯。这些东西原本在大辽都算是稀罕之物,不过眼下商路发达,都是通过他与萧奉先合作的渠道高价转卖给大辽权贵皇室,既得了外在面子、又赚了内里大财。
对视取胜的耶律延寿不禁一阵高兴:再高傲的才子又能如何?还不是败在本宫的目光之下?日后再相处的话……哎!哎哎!想什么啊?怎么就想到了什么“相处”的事?
一时间,耶律延寿的双颊升起两朵不易察觉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