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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飒的身体稳定地立在原地,而脖子上是个不规则的切口,脑袋已被凌沉嚼得稀巴烂,骨头碎末混合着混沌的脑浆和猩红的血液,喷出凌沉的齿缝。
“啊……”箫飒尖叫着惊醒过来,翻一个身滚下床铺跌到现实中,脑袋因做了个噩梦而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嘴巴还发出间歇的喧哗。
原来这是一场梦,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他摸着磕到地板上的后脑勺,踢开包在身外的薄被子,骂骂咧咧。
噩梦醒来人失魂落魄的,似乎和乐观向上的情绪绝交了,这两天怎么整的,老是做这种阴郁的没活力的梦,是心态老了的证明吗?
箫飒像往日一样百无聊赖,提着花草的种籽走到岸边看水鬼们做工,他们干的活没有种花细致,浅弱的肌肉线条却遍布力量美,也许正是因为肌肉不发达,才能推举出他们刻苦敬业的证明。
尸体们的臭味淡了许多,再臭的东西也会挥发,前些日子是臭鼬的臭味是臭鸡蛋的臭味,臭得无以言表,臭的难以言喻。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可一世,一股臭味不可能称霸天下很久,一个人也不可能生下来就是条咸鱼,如此说来,箫飒这条咸鱼还有翻盘的机会咯。
箫飒已经熟能生巧,已经不忌讳身边的是些进入尸体的水鬼,恐怕水鬼们也会把他当作莫名其妙走来的怪物吧!
情绪是可以相互感染的,他最好把紧张粘稠的情绪调得淡一点,这样就不会染到他们身上,引发不可控的轩然大波。
水鬼们都在忙着工作,没人有空闲打理他,箫飒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东张西望,见到凌沉就在前面不远处坐着休息,他穿过密密匝匝的水鬼,来到凌沉的前面,见凌沉闷闷不乐神情阴郁而恍惚的,想着要开个话题帮凌沉抒发。
“嗯,我说怎么没看见你上高塔干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干什么呢?”话不多想,脱口而出,他像半个自诩的心理学家。
凌沉没有表示,左顾右盼,不知在担心什么,惴惴不安,浑身瑟瑟发抖。他像一个梦游中的人,压根儿没听见箫飒说的话。
缄口不言此举正迎合箫飒的心理,醒来之前刚做了个噩梦,令他对凌沉的套读既敬畏又忐忑的,生怕梦境变成现实,一个血盆大口把他吞噬。
凌沉郁闷伤忧是好事,与其见到他手脚并用的发飙,还不如见到他面不改色的静静坐着,但是箫飒很好奇有什么难事能困扰或难倒凌沉?
住在大本营这么久,安居乐业,除了每天要施法让死人起死回生辛苦疲累了点,好像没有糟心事来打扰人。
他今天变化好大,大得像从头到尾变了一个人,他一向不是不把什么事放在心里徒增烦恼的吗?
凌沉异常的沉静似乎让他放下心来,更有把握地说道:“你是不是遇到难题了,亦或是和孟婆闹别扭了?”
箫飒信誓旦旦地说:“就是这样的吧,和我说说,我来帮你解决,我来当协调员!”话虽幼稚了点,但是走心的,说出这种话凌沉大致不会理他。
果然,冷酷到底的凌沉理都不理好心好意的他,权当这番话是吹过耳边的一阵风,没有在他心里触动丝毫的波澜,他的神情麻木而空洞,还处在梦游的状态中。
也许是距离远的原因,凌沉没注意到远处有人想和他攀谈,箫飒大步向前走,走到凌沉的右边坐下。
屁股刚触到冰凉的地板,凌沉整个人像收到了什么刺激,犹如屁股下装了弹簧,一把弹射起立。
箫飒叹为观止,实在理不清思路,想不通凌沉这是怎么了,生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病导致精神分裂注意力不能集中了?
他僵硬的双手紧贴着不知所措的双腿,手指忸怩不安地乱动,看上去他的确遇到了极大的烦心事,烦得像有人拿着冰锥砸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一样。
“坐下来,有什么事跟我说说,我年纪比你大,阅历比你丰富,城府也比你深,你说出来我担保我能为你解决好,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抵押如何?”箫飒拍了拍凌沉跳起前坐下的泥地,让可能或未必已发觉他存在的凌沉坐下。
踌躇不决,游移不定,凌沉思忖了好半会儿,他好似一个犹豫不决的人,身子被一阵一阵的低压电流穿过。
他像个线控木偶似的猛然转身,吓得箫飒心怦怦直跳。他又沮丧地坐了下去,好像是他把他推倒的。什么都没干的箫飒可不承认凌沉是他强制拉回原处的。
箫飒觉得凌沉还是没听到他讲话,一个人演着独角戏,他像被脑海里一个深沉的思想打击到了,牵连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冲击波,撞到凌沉起伏不定胸膛中,将他打回原地坐下。
再度坐下的他面如死灰,眼神凄惨地盯着箫飒,好像人生第一次见到箫飒,怕日后再也没有碰面的时机,所以要认认真真记住他的相貌和容颜。
箫飒试图逃避他鹰般尖锐的肉眼,怎么看自己怎么像一只被天敌觊觎的猎物,联想起那个真实诡异且恐怖的恶梦,他咽了几口唾沫,不动声色的慰藉他凄凉张皇的心。
他回过神,扭头望了眼旁边的一切,生怕漏掉了细节,周围到处是干活的水鬼,以身作则恪尽职守,并没有奇怪的惹人注目的人存在,他希望凌沉看的是他人的怨望落空了。
箫飒的眼神再次对上凌沉的眼神时,他意外地发现凌沉的目光是散光的、没有焦点的,没有和他面面相觑的契机和巧合。
他举起手招了招,凌沉庄重的眼神就没变过,好像一滩死水,风吹过仅限泛起微微的波澜,可见凌沉连移动的手掌也没见到。
凌沉的眼神前进到箫飒的脸上,尔后扒向左右两边,在他的后脑勺汇合到一处继续往前走,相当于绕了箫飒的脑袋一个圈,直接把他的存在忽略掉。
他看向箫飒的身后,好像箫飒的后背以外,发生了什么看不见却又令人心惊胆寒的一幕幕。
箫飒的骇然无以复加,几乎到了唇亡齿寒的地步,后背生出繁茂的毛,挠着他的脊骨,毛骨悚然。
手足无措,被凌沉对他视若无睹置之不理的悲愤和怅然的两块难以下咽的饼干夹在中间当馅料。
下一步,箫飒不知该说什么该怎样做,焦头烂额,实在不喜欢世界与自己无关的人感觉,而今凌沉就完完全全不把他当人看了。
得得失失,人之常情,箫飒不想委曲求全,他绞尽脑汁想要急中生智,不管凌沉到底怎样,他都要首当其冲想个好办法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他挥了挥手,竭力想把凌沉的目光招过来。这个方法是奏效的,凌沉发散的眼神骤然合拢,那一刻释放出来的能量,差点将箫飒的脸焚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