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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看到穿着球衣的关子元竟然和秦政站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但瞬间就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让关子元差点当场吐出来。
关键脸上竟然堆起了一个关子元从未见过的“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过来，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关子元的肩膀，用一种仿佛父子间日常聊天的口吻说：
“子元来了啊。这是你秦政学长，我跟你提过的，很优秀。”
他转头对秦政笑了笑，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关子元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提过？上次关键跟他说话，还是一年前冷冰冰通知他断绝生活费的时候！
关键仿佛没看到关子元的异样，继续用那种“慈父”般的语气叮嘱道：“一会儿比赛加油。爸爸这边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就不去现场看了。不过打完这场，重心就要放回学业和竞赛上了，篮球这类娱乐活动，适可而止就好。”
那语气，那神态，俨然一个关心儿子学业、谆谆教诲的模范父亲。
关子元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不想再看关键那张虚伪的脸一眼。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理学楼。
温久末见状，立刻紧跟了上去，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
——
接下来的比赛，关子元完全不在状态。
理学楼里那场虚伪的表演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让他心烦意乱。
传球失误，投篮失准，防守失位……
低级错误频频出现。
温久末心知肚明兄弟心里不好受，没有一句责怪，只是努力试图挽回局面。
实际上，缺少了核心主力叶岚，G大的败局其实早已注定。
终场哨响，比分定格在62：73。
G大的省赛之旅，到此为止了。
温久末一把搂住有些失落的关子元肩膀，用力晃了晃：
“没事儿老关！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年俺们哥俩再杀回来！正好，马上国赛了，俺俩都得收收心，全力冲刺竞赛了！”
他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关键的事情，用篮球和即将到来的竞赛巧妙地转移了关子元的注意力。
这时，温久末眼睛一亮，朝着观众席入口处兴奋地挥手大喊：“爹！”
他快步跑过去，接过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身上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来人正是温久末的父亲。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子。
看到儿子，他露出一个爽朗无比的笑容，那笑容简直和温久末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幺儿啊！打得真不赖！”温父嗓门洪亮，操着浓重的乡音。
他掏出手机，献宝似的翻给温久末看，“瞧瞧！爹给你拍了好多！这个上篮，这个盖帽，拍得可带劲了！”
“诶呀爹啊！恁怎么给俺拍得这么丑！”温久末看着照片，夸张地大叫。
“狗屁！恁就长这龟样子！”温父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儿子的后背。
父子俩用乡音大声说笑着，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亲情，在喧闹的篮球馆内显得格外温暖。
关子元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既有羡慕，又有说不出的酸涩。
“诶，这位同学是？”温父注意到了关子元，热情地问道。
“爹！这是俺最好的兄弟！关子元！”温久末一把将关子元拉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他可厉害了！物理竞赛全省第一！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了！”
“温叔好。”关子元礼貌地打招呼。
“哎！恁好恁好！”温父眼睛一亮，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关子元的肩膀，那没轻没重力道跟温久末如出一辙。
“竞赛好啊！俺知道！那个什么匹克嘛！就跟电视上那些运动员一样，是给国家争光的！这好！这好！你跟阿末都有大出息！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
虽然说的不怎么着边际，但他朴实的语言里充满了最真挚的祝福。
拍完肩膀，温父没等关子元反应过来，就一把拉开温久末怀里抱着的那个大背包拉链。
包里塞满了黄澄澄的橘子。
“来来来，别光说，吃点！俺们自家种的，可甜了！”温父热情地掰开一个大橘子，不由分说地塞给关子元和温久末一人一半。
关子元掰下一瓣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
“温叔，这橘子真好吃！在东北这边很少能吃到这么新鲜又甜的橘子。”
关子元由衷地赞叹。
想起温久末之前的话，他又问道：“听久末说，您今年的橘子……不太好卖？”
温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唉，是啊。俺们那边种橘子的多得很，人家会弄那啥网……网上卖，还会打广告，包装得也好看。俺们这老农民，大字不识几个，就会埋头种地，比不过人家啊。”
看着温父脸上朴实的无奈，再看看旁边乐呵呵吃着橘子的温久末，关子元心中一动。
他忽然很想帮帮这位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的父亲。
“温叔，”关子元眼神认真起来，“您信得过我不？”
温父和温久末都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关子元没有解释，转身跑向观众席出口，苏悦和林小满正等在那里。
他凑到苏悦耳边，快速低声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温父的方向。
苏悦看了看那位朴实的农民父亲，又看了看关子元恳切的眼神，温柔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支持的笑意。
关子元跑回来，对温久末父子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温兄，温叔，交给我吧！”
——
当天晚上，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洗衣机教你学物理”直播间，再次亮起了开播提示。
关子元提前和孙彬沟通过，孙彬对这种助农性质的“带货”也乐见其成，欣然同意。
直播镜头前，关子元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讲题，而是摆放着一盘盘金灿灿的橘子。
他旁边，还坐着“毛利蓝”。
“各位‘物理人’晚上好！今天咱们不讲题，来点特别的！”
关子元打了一个响指，直播间右下角出现了一个链接。
“给大家介绍一位特别的朋友，也是我兄弟的父亲。他们家种出了超级好吃的橘子！但今年遇到了销售困难……”
他详细介绍了温家橘子的特点、产地，苏悦也在一旁配合着试吃，描述着口感和香气。
关子元真诚地说：“知识改变命运，但辛勤的汗水也值得被尊重。我们能做的不多，但希望能帮这样的果农，让好橘子找到懂它的人。”
直播间的观众们被关子元的真诚和助农的情怀打动，再加上橘子的品相确实诱人，订单量开始蹭蹭上涨。
温久末和温父在直播间中，看着不断攀升的销售数字，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橘子的清香和人间朴实的温情，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理学楼里的阴霾，似乎暂时被这温暖的橘色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