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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时,燕迟正站在医棚门口,狐裘上落满雪,手里攥着卷竹简——是他连夜写的策论。
“三限策。”
他抖开竹简
“限技术,只给陶管不给爆破法;限产量,每谷日产盐不过三瓮;限流转,盐货须用‘共活册’记账,换粮换布,不得私贩。”
春桃“啪”地拍了下桌案
“咱们自己的战妇还缺皮甲呢!管他们怎么用盐?”
燕迟没看她,目光落在那流民断指的伤口上
“今日西砾滩能举着我们的契牌反铁脊帮,明日就能举着同样的契牌压东林寨。”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雪落进炭盆
“我们传的不是盐,是活法。活法若无约,便成新刀。”
苏芽盯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
她想起合契环上新刻的“西砾滩·初掘,未契,先火”,想起七天前山梁上那片像火星子的火光——原来火从来不是谁给的,是被冻得狠了的人自己擦出来的。
“派阿腥和石耳去。”
她突然开口
“带三瓮陶管,附‘限约三则’竹简。谁不签,不授技;谁毁约,断援。”
春桃还想说什么,被燕迟轻轻按住胳膊。
他冲苏芽点头,目光里有星子在闪——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王”的影子。
阿腥临行前夜,苏芽把他叫到医棚。
她取针划破自己手掌,血珠“啪”地掉进清水碗里,又滴入一滴卤水。
血丝凝在碗底,像朵开败的红牡丹。
“血能知盐,也能知人。”
她把凝结的血盐块塞进小布袋,系在阿腥颈间
“你舌能辨毒,心也要辨是非。若见人拿盐换奴,用卤压人——”
她摸出枚骨哨,塞进阿腥手里
“吹这个。”
阿腥攥着布袋,紫斑舌头轻轻舔过哨口。
他突然弯腰,额头碰了碰苏芽的手背——这是哑子的谢礼。
第二日启程时,风雪大得能刮掉眉毛。
阿腥裹着苏芽给的熊皮斗篷,石耳背着陶管,两人跟着战妇队走到谷口。
春桃率战妇列队,皮甲上的冰碴子在火把下闪着冷光。
“看!”
有人喊道。
西砾滩方向的山梁上,三簇火光次第亮起,又次第熄灭——是“契灯”信号,代表“信约已立”。
阿腥回头,看见苏芽站在最高的石崖上,手里举着火把。
风雪卷着雪粒子打在她脸上,火把却稳得像根钉子,把那片混沌的白撕开道口子。
铁脊帮北井的哨塔里,守卒老钱缩在草垛后,怀里的黑盐砖硌得肋骨生疼。
砖上的刻字被他摸得发亮
“我也想试血。”
他望着寒渊谷方向的火把,喉结动了动,把砖往怀里又塞了塞。
半月后,字痴裹着半片破旗冲进谷门时,发梢结着冰珠。
他怀里揣着本冻硬的桦树皮,上面歪歪扭扭刻满字——是东林残寨的孩童们用树枝在雪地上描的,他说
“他们会背…会背‘共活约’第一条…”
苏芽接过桦树皮,哈着气化开冰碴。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却笔笔用力:“盐不出井,路自开;井若无约,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