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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密室之内,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支孤零零的羊脂玉簪,静静地躺在紫檀木盒的暗红色丝绒上。它不再是一件寄托哀思的遗物,而像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被残忍地撕裂,暴露出十几年前那场精心谋杀的、最丑陋的真相。
幕玄辰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去所有生命力的雕像。他的目光空洞地凝视着那支发簪,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条连接着我们生命的无形丝线,正传递着一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溺毙的、冰冷刺骨的悲伤与悔恨。
他恨太后,更恨自己。
恨自己这么多年来,竟将仇人赏赐的“凶器”,当做母亲唯一的念想来珍藏。这份愚蠢,这份迟钝,比任何刀刃都更深地刺痛着他骄傲的内心。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安慰。
在这样锥心刻骨的真相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他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背。
我的指尖,一片冰凉。
而他的手,更冷。
我的触碰,仿佛一个开关,将他从那无边的黑暗深渊中,猛地拽了回来。他身体一颤,空洞的眼眸,缓缓地重新聚焦。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那双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后怕,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的疯狂。
“我明白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这根本不是什么宫斗,也不是为了争夺皇位。这是一场‘狩猎’。太后的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人,或者说,一个庞大的、我们闻所未闻的组织。他们在寻找,寻找像我们这样……身怀星石之力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我腰间那枚“福禄佩”上,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我母妃的死,只是他们清除掉的一个‘意外’。而你,秦卿,”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秋猎围场的那次‘天罚’,你已经成了他们最新的、最明确的‘目标’。”
我的心,随着他的话,一寸寸沉入谷底。
“我们不能再等了。”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森寒的杀意,“被动地防守,只会被他们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一步步蚕食殆尽。从现在起,我们要做猎人。”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那个装着玉簪的锦盒,仿佛合上了一段血泪交织的过去。他将锦盒重新锁入墙壁的暗格,转身面向我时,脸上所有的脆弱与悲伤,都已被一层坚不可摧的寒冰所覆盖。
“要查清这一切,我必须动用我最后的底牌。”
“底牌?”我心中一紧。
“一支完全独立于东宫、独立于朝堂所有情报系统之外的秘密力量。一支……只属于我自己的影子。”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让我瞬间遍体生寒的名字。
“暗、影、阁。”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暗影阁?”我失声叫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是绝命崖追杀我们的那些刺客?那是你的人?”
那个名字,如同一个梦魇,瞬间将我拉回了那个悬崖之上的绝望时刻。那些如同鬼魅的黑色身影,那支淬了剧毒“冥花之吻”的夺命之箭,每一幕都刻骨铭心。
看到我的反应,幕玄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苦涩。
“不。”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愤怒,“追杀我们的,是赝品。是靖王,或者说,是太后的人,故意用这个名字,来误导我,也误导所有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人。他们,是在试图摧毁我真正的暗影阁。”
他走到书案后,在某个更加隐蔽的机关上按动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书案下方,弹出了一个由玄铁打造的暗匣。
他从暗匣中,取出了一枚通体漆黑、非金非玉的令牌,递到了我的面前。
那令牌入手极沉,触感冰冷。正面雕刻着一条盘旋而上的、栩栩如生的墨色夜龙,龙目紧闭,却自有一股吞天噬地的霸气。背面,则是一个古朴苍劲的“玄”字。
“这才是真正的暗影阁,是我母妃当年,用她母家最后的势力与财富,为我打造的眼睛和利剑。它独立于皇家所有势力之外,只认信物,不认人。”
他没有将令牌收回,而是用他那双幽深如夜的眼眸,牢牢地锁住我,无比郑重地,将那枚冰冷的令牌,放进了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