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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6年1月底,南大西洋的风如此猛烈,海雾裹挟着远方陆地的味道,缓缓拂过“海神号”战列舰的前甲板。英国海军少将邓肯穿着笔挺海军军装,双手扶着舷侧的栏杆,目光凝视着远处——那片他曾在十年前到访过的熟悉海岸,如今却以一种全新的面貌,矗立在晨曦与薄雾之间。
开普敦港,这个大西洋与印度洋交汇处的战略要地,这个当年还带着殖民边陲小镇气息的海港,如今已悄然变了一副模样。
十二门徒峰依旧巍峨耸立,如沉默的巨人守卫着天际线,它们那花岗岩雕琢般的轮廓,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灰蓝光泽,仿佛自世界初创以来便不曾改变。邓肯少将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那时港口还远不如现在这般森严,锡格纳尔山下的海湾还只是几座木码头与零星堡垒的所在,停泊的多是商船与小型战舰,海风中飘荡着朗姆酒与香料的气息。
可如今……
他的目光转向那座突出于海岸线之上的锡格纳尔山港口区,那里,曾经只是一片天然港湾与简易防御工事的地方,此刻却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头城。
那是一座城堡与城墙结合的近代海防要塞,灰黑色的花岗岩墙体沿着山势与海岸线蜿蜒而建,厚重而坚固,宛如一头俯卧在港口入口的巨兽,沉默而警觉。城墙上开凿着一排排封闭式的炮口,黑洞洞的炮膛仿佛巨兽的双眼,冷冷地注视着海面。
邓肯少将微微倾身,眯眼估算着那些炮口的数目。
“至少……四十门。”他低声自语,语气中透着专业与警觉。
那些炮口全都面向外海,整齐而致命,显然是为了应对来自海上的威胁——无论是敌对国的舰队,还是私掠船、海盗乃至不安分的商船。每一门炮都意味着毁灭的力量,而四十门集中于此,足以让任何不明身份的舰船在靠近前便三思而行。
“妈祖军?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势力?这样的炮台投入至少不下于150万两白银,看来印度洋航线的丰厚利润,让你们成长的太快了!”,邓肯在低声自语。
十年前,他作为一艘护卫舰的舰长经过这里,那时港口尚显松散,殖民地的旗帜在微风中随意飘荡,商贾云集,气氛轻松甚至懒散。而今天,那座新兴的石头城,以它冷峻的线条与森严的炮口,无声地宣告着一种新秩序的到来——防御、控制与力量。
海浪拍打着舰身,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新兴要塞的威严伴奏。邓肯少将静静地站着,目光从那四十个黑洞洞的炮口缓缓上移,掠过城墙,再落在远处的港口内——那里,已有几十艘悬挂着妈祖旗的商船与战舰静静停泊,桅杆如林,旗帜飘扬。
他收回目光,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夹杂一丝复杂的情绪。
“变了啊,开普敦……”他低声喃喃,“变的坚固、冷峻,而又不难以撼动。”
海风再次拂面,带来远方陆地上隐约的人声与犬吠。锡格纳尔山上的信号旗正在缓缓升起,有钟声在回荡,它们在传递着某种信息,这应该是警报。
但无论如何,这座港口,这座要塞,这片他曾熟悉的海岸,如今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它,在南大西洋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强大的光芒。
海平线上,庞大的舰影正如黑色巨兽般缓缓逼近——那是大英帝国的战争机器,正以无可匹敌的威严,向这座刚刚加固了防御的港口展示着它的肌肉与决心。
战列舰的艏楼上,乔治舰长眉头紧锁,目光穿过望远镜,死死锁定远处海岸线上那座拔地而起的巨大石质炮台。那是一头沉睡的战争巨兽,而如今,它似乎正缓缓睁开眼睛。
他转过身,望向站在甲板上的邓肯少将,声音低沉而急促:
“少将,我们是否……立刻进攻开普敦?”
邓肯少将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站立在舰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地遥望着那座轮廓愈发清晰的港口。远处,锡格纳尔山下的炮台已经隐约可见,城墙上的炮口黑洞洞地指向大海,仿佛一张张沉默而致命的嘴。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进攻。但不是强攻。先试探。”
简短一句话,长号和钟声回荡,旗语在飞扬。
随着邓肯少将一声令下,旗舰桅杆上的信号旗迅速升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组成战列线!准备环形逼近!”
刹那间,海面上原本看似松散的舰队开始有了生命。二十条英国战列舰与三十条四级战舰,如同训练有素的钢铁巨兽,开始缓慢而有序地调整航向,依照经典的线列战术,一艘接一艘地排列成一条纵贯海天的灰黑色战线。
它们缓缓前行,船帆鼓满了风,烟囱里喷出淡淡的煤烟,在蔚蓝与铅灰色的海天之间,勾勒出一道肃杀的线条。
这支庞大的舰队并没有立刻冲向港口,而是开始绕着开普敦外海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航线,像是一头捕食中的巨鲸,围绕着猎物不断收紧包围圈,同时缓缓逼近岸防炮台的射程边缘。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急于登陆或强攻,而是通过远距离炮击,引诱敌方开火,从而判断炮台火力的规模、射程与口径。
这是一场海上的棋局,每一步都关乎后续的登陆与总攻。
而在港口一侧的锡格纳尔山炮台内,气氛早已紧绷到了极点。
姚耀祖,此刻正站在主炮位的后方,双臂环胸,眯眼望着海平面上那越来越近的庞大舰队。
他身旁,老兵炮长早已满头大汗,低声问道:
“老大,再等等,还是……”
姚耀祖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莽撞的自信与兴奋:
“等?等个屁!等他们把炮口都对准咱们脑袋再开火?老子可不干!64磅炮,给我轰!”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从炮台深处爆发。
一发沉重的64磅铸铁炮弹撕裂空气,挟带着火焰与浓烟,以近乎野蛮的力量朝远处的英国舰队飞去。那是一枚标准的重型攻城/海防炮弹,专门用来击穿木质战舰的船壳,或是直接在战列舰甲板上炸开毁灭性的缺口。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炮台内的其他火炮也纷纷怒吼起来,黑洞洞的炮口接连喷出烈焰,一发发炮弹划破长空,朝着那缓缓逼近的英国战列线砸去。
“敌炮台开火了!”
“距离约2200码!他们打过来了!”
英国舰队前排的了望哨与测距手纷纷高喊,旗舰“海神号”上,邓肯少将目光一凝,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沉不住气。好,正合我意。”
他举起望远镜,看着那远处的炮台腾起一团团硝烟,炮弹在海面上激起一道道水柱,有的甚至从战舰头顶呼啸而过,激起甲板上一片惊呼。
英军的炮火依然绵密。
他们依旧按照既定战术,一边保持环形航行,一边缓缓逼近,引诱对方持续开火,同时观察每一发炮弹的落点、爆炸威力与弹道轨迹,以此判断敌方火炮的种类、口径与射程极限。
不过,当炮弹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甚至有一发险些命中“海神号”舰艏时。
一发发32磅、24磅乃至部分最新的重炮发射的64磅炮弹呼啸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死亡之雨,朝着那座石质的炮台倾泻而去。炮弹落在炮台周围、城墙之上,有的直接命中炮位,掀起巨大的石块与尘烟。
双方的海面炮战,就此全面爆发!
这是一场远距离的疯狂对射——英国舰队凭借着数量优势与训练有素的炮术,有条不紊地展开抛射与试探;而炮台一方,在姚耀祖的强硬指挥下,以凶猛的火力回击,每一发炮弹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海面上,炮声如雷,硝烟弥漫,水柱冲天。
战舰与炮台,隔着数千米的海面,展开了一场意志与火力的较量。
而在“海神号”的舰桥上,邓肯少将静静地望着那片硝烟笼罩的海岸线,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很好,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打了。”
第一轮炮击,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英国战舰有六条负伤,船上升起浓烟。
炮台上也是到处都被重型炮弹崩坏,有两门大炮被直接命中炮口,两门重炮被击毁,七名妈祖军炮手死亡,六名重伤。
开普敦外海,硝烟尚未散尽。
海面上,英国皇家海军的庞大舰队依旧维持着紧密的战列线,一艘接一艘的战列舰与四级战舰像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海浪中轻轻摇晃。它们的船体上,焦黑的灼痕与飞溅的弹片痕迹清晰可见,几艘战舰的桅杆上还挂着被炮弹撕破的帆布,随风啪啪作响。
刚刚结束的第一轮炮战,激烈而凶险。
英国舰队以环形航线不断逼近开普敦港口外的炮台,试图以远距离炮击逼迫对方暴露火力配置。而那座依山而建的石质炮台——锡格纳尔山突出部的防御核心,也毫不示弱,以凶猛的反击予以回应,尤其是那些64磅重型岸防炮,弹道低伸、威力惊人,多次在海面上掀起冲天水柱,更有几发擦着战舰边缘掠过,引得甲板上一片惊呼。
第一轮对射中,英国舰队虽然凭借火炮数量与训练优势,对炮台造成了一定损伤,但自身也付出了代价:至少三艘战舰的船壳被击穿进水,两门主炮损毁,数十名水兵伤亡。而炮台方面,虽然依托坚固工事尚能坚守,却也暴露了其火力集中、位置固定、难以移动的弱点。
夕阳西沉,将海面染成一片血橙色。旗舰“海神号”的舰桥上,气氛凝重。
乔治舰长快步走到邓肯少将身旁,递上一张刚刚由观测军官标注过的草图,语气低沉而急切:
“少将,我们刚才的试探已经摸清了对方炮台的大致火力和射程,但想要靠正面强攻,击垮那座炮台,代价恐怕会非常高昂。”
他顿了顿,指着草图上那座依山而建的棱堡,“它居高临下,又有厚重的石墙和多角度炮位,我们若持续从海上炮击,不仅难以快速摧毁,反而会让我们的战舰暴露在它的火力覆盖之下,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邓肯少将没有立刻说话。他站在舰桥前端,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穿过渐渐弥漫的海雾,遥望远处海岸线上那座依然冒着硝烟的炮台,以及它背后那连绵起伏的十二使徒峰山脉。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嗓音低沉而冷静:
“你说得对,乔治。正面强攻,如同以血肉撞城墙。我们得换个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