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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抗旨。”凯文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乃是实事求是。若强行遣散忠勇之士,致使北境防务空虚,让叛逆与匪徒趁虚而入,岂非辜负了陛下托付重任之本意?此等陷陛下于不义之事,莱特不敢为。”
他巧妙地将皮球踢了回去,扣准了“镇守北疆”的职责。
老者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凯文继续道:“至于亲赴王都觐见…莱特心向往之,恨不能立刻飞往白塔,聆听陛下教诲。
然,黑森林邪祟虽暂被清剿,其根源未除,残余未靖。奥古斯都逆党更是蠢蠢欲动,近日似有异动。北境安危系于一线,莱特身为边境守将,实在不敢擅离职守。”
“不如请使者回禀陛下,待莱特彻底肃清北境匪患,扑灭黑森林邪火,确保陛下封邑固若金汤之后,再亲赴王都,向陛下请罪,并详细禀明一切。届时,是罚是赏,莱绝无怨言。”
一番话,有理有据,软中带硬,既表达了“忠诚”,又摆明了现实的困难,最后还给出了一个遥遥无期的“未来承诺”。
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封爵我收了,王都?不去。军队?不解散。
老者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握着节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显然没料到凯文如此难缠,如此大胆!
“凯文·莱特!你…你这是大逆不道!”老者气得声音发颤。
“使者言重了。”凯文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周身那股久经沙场的冰冷煞气微微散发开来,让那养尊处优的老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莱特对王国,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镇守北境,报答王恩。若有人非要曲解莱特之意,甚至欲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他目光扫过那队王室禁卫骑兵,声音陡然转冷:“那就请他们先问问,我终焉领的数万军民答不答应,问问黑水渡口外的京观答不答应,问问黑森林里那些邪祟的亡魂答不答应!”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那队王室禁卫骑兵顿时紧张起来,手按剑柄,如临大敌!马库斯等人更是踏前一步,凶悍的目光死死盯住对方!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那老者被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吓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他这才真正体会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王都那些可以随意拿捏的贵族,而是一头真正从血火中杀出的、桀骜不驯的凶兽!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强行逼迫,对方真的敢做出些什么来!
“…好!好!好!”老者连说三个好字,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放狠话,“终焉伯爵的话,老夫一定‘一字不差’地带回王都,禀明陛下!望你好自为之!”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番话,然后猛地转身,狼狈地登上马车。
王室仪仗队在一片压抑的沉默和莱特士兵毫不掩饰的敌意注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河畔镇。
直到那队人马消失在视线尽头,广场上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懈下来。
“大人!太好了!您是伯爵了!”马库斯兴奋地喊道。
众人脸上也露出喜色。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无疑是好的。王室这纸诏书,等于正式承认了他们的地位和地盘!
凯文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他望着王都的方向,目光深沉。
“伯爵?”他低声自语,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不过是换了个好看点的囚笼罢了。”
阿尔弗雷德三世这一手,极其高明。晋封伯爵,看似厚赏,实则将他架在火上烤。
从此,他将是奥古斯都和格雷姆明面上的、同等级的敌人,承受的压力将倍增。而拒绝前往王都,更是给了王室日后发难的口实。
这“终焉伯爵”的名号,与其说是荣耀,不如说是一道催命符。
但他凯文,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册封来证明自己。
他的地位,他的权力,只会来自于手中的刀,和脚下的尸山血海。
“马库斯。”
“在!伯爵大人!”马库斯下意识改口,挺直了腰板。
“通知下去,即日起,领地内所有文书,启用‘终焉领’之称。但对外,暂时保持低调。”
“加快整合资源,强化军备。” “另外…”凯文眼中寒光一闪,“把我们‘热烈欢迎’王室使者,并‘感激涕零’地接受陛下册封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尤其是奥古斯都和格雷姆的领地,要确保人尽皆知。”
马库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露出狰狞的笑容:“明白!大人!保证让赫尔曼那条老狗和沃尔夫那头恶狼,气得睡不着觉!”
捧杀之后,便是借刀杀人。
王室想把他当成搅乱北境的棋子和靶子?
那他就把这潭水,搅得更浑!把这靶子,变得无比显眼,吸引所有明枪暗箭!
而他,将在风暴中心,磨利獠牙,等待真正亮出底牌,反客为主的那一刻。
终焉伯爵的称号,对他而言,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风暴的。
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