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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季允夕被那衣裳上铺天盖地的汗臭味蒙了一脸。
“哈哈哈哈哈！”冯魄笑了几声，声音没有她平时笑的那么大声，估计是怕山谷传响。
季允夕将那一坨衣裳揽入怀中，道：“我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哎呀，弟兄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冯魄玩笑。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季允夕道。
“去吧去吧。”冯魄一屁股坐下，“把我小木棍还我。”
“给你。”季允夕将那小木棍扔在那幅“鬼画符”上面。
很快，季允夕到了空地上。
眼前那男子面对着山外山，背对着她，盘腿坐在空地上，卸去了重甲，身姿挺拔，似乎再寒的秋风也刺不穿他，淡雨色的军服在他身上，如同一泉飞瀑，融着他的发丝随风飘扬。
虞踶令回过头去看向她，发丝擦过他的脸颊，眸子中沉静得像一面水镜。
季允夕愣了一愣，走上前去，硬着头皮将衣裳递给他：“你会用到的。”
虞踶令将那绿色枳国戎服接了过去，那戎服不仅老旧有磨损，还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汗臭味。
再看向季允夕，她面藏几分尴尬之色，但还是强装镇定：“你要不……去营帐中换上？”
“好。”虞踶令应了一声，不论面上还是声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季允夕想：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去哪间营帐？”虞踶令问。
季允夕一指：“去那间吧。”
虞踶令便去了，没有过多言语。
季允夕目送他进入营帐，心中无奈：那件戎服堪称我最拿不出手的东西，没有之一！
如若是她亲自去，穿什么衣裳她也不会嫌东嫌西，可这回是让别人去帮她做事啊，她还亲手递去了一件那样的衣裳，就像在压迫别人一样，跟枳军又有何区别……
虽说她觉得那个周六有古怪，可好歹明面上他还是她的兵，这般行事，可不是她的作风。
幸好那家伙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模样，不然季允夕就要良心作痛好一阵。
虞踶令在营帐之中，拎着那件戎服，想：比十爷三个月不洗的脚还臭……
罢了，她要是想害我，也不会用这么埋汰的方式吧？所以她肯定不是想害我。
想到这，虞踶令硬着头皮将那戎服穿上，他的头皮从来没有这么硬过。
穿上那衣裳，恶臭扑鼻，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他四处打量一番，忽然瞥见一敞开的柜子里，挂着那件暮山紫马面裙，他愣了愣，忽然又瞥见旁边挂着一件白色的……
虞踶令立马转过头，快步出了营帐。
季允夕看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像是对那戎服的嫌弃，更像是一种慌张，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你……”季允夕刚开口问。
虞踶令便急忙道：“快天黑了，我先去埋伏着。”他眼神有些闪躲，快步转身欲离去。
“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季允夕提醒，她还是第一回见他这种神情，有点意思。
“我……”虞踶令随口一道，“可以先去看着。”
“看着什么？”季允夕问。
虞踶令又立马回答，背对着她：“没什么。”
“你……”季允夕看着他不自然的反应，莫名有些想笑，但没笑出来，“你想去就去吧，但你知道你要杀谁吗？”
虞踶令哑言。
“一个叫杨焊清的人，是个参议，穿绿色官服，看着文邹邹的，长相清秀，住在那个营帐。”季允夕指了过去，那个营帐仿佛只有指尖大小，但好在颜色较深，也算能看见。
关于杨焊清的一切都是嶂王派人递来的密信告知于她的，嶂王躲在暗处，但消息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灵通。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营帐吗？”季允夕问了一声。
虞踶令走到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知道，那三个营帐中间那个。”
“对，去吧。”季允夕放下手，随即开口，语气柔和。
虞踶令转过身去，刚走没一步，又听身后传来一声：“保重自身。”
虞踶令愣了一愣，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他替很多人杀过人，可这是第一回，“雇主”没有嘱咐他关于杀人的事，而是道了一声“保重自身”。
他有时候真想告诉季允夕，他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关心的人。
待虞踶令走后，季允夕进入营帐，看向那柜子，暮山紫很惹眼，起初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又忽然想起：我的肚兜……
抬眼望去，它就明晃晃地挂在那里，没有丝毫遮掩和保留。
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季允夕回想起他那时的反应，语言混乱，眼神闪躲。
他绝对看见了！
季允夕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慌乱与尴尬。
她立马冲过去将那柜门关上，站定冷静了片刻，她又打开柜门。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