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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最真挚的情感。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也是他最坚固的盾牌。
他试图用这份真实，去击碎那层包裹在她心头的虚假幻象。
然而，凰曦夜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冷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反而，那丝轻蔑变得更加明显了。
“说得真好听。”她轻轻鼓了鼓掌，那清脆的拍手声在死寂的寝宫里显得格外刺耳，“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若不是我亲眼‘看’到了一些东西，或许，我真的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你看到了什么？”顾长生追问，他必须知道幻象给她灌输了什么！
“我看到了……”凰曦夜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着某个令她作呕的场景，“我看到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而你，就坐在这张网的中央，微笑着，将我，将这整个天下，都当作你的棋子。”
她的话语，让顾长生浑身一震。
这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他布局对抗世界，试图改变宿命，这些行为，在千面姬的扭曲下，竟成了他操纵一切的罪证！
这阴毒的东西！
“那不是真的！”顾长生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站住！”
凰曦夜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
是影月。
她不知何时已进入殿内，此刻正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挡在凰曦夜身前，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死死地锁定着顾长生，仿佛只要他再有任何异动，下一刻便会血溅当场。
凰曦夜看着顾长生那张因心痛和急切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眼中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消失了，彻底化为一片冰封的漠然。
她累了。
又或者说，是她体内的幻象，不想再继续这场对峙了。
“影月。”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威严，“送客。”
“陛下！”顾长生如遭雷击。
“送客”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伤人。它代表的，是一种彻底的、公开的隔阂与驱逐。
凰曦夜没有再看他一眼，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向窗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决绝而冰冷的背影。
“顾公子，请吧。”影月的声音像她的剑一样冷，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体却纹丝不动，那架势分明是在说，你若不自己走，我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送”你。
顾长生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下去。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却感觉彼此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他胸口的“静心符”依旧散发着凉意，却再也无法平息他心脏那阵阵传来的、尖锐的绞痛。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在千面姬的侵蚀下，他的解释，只会变成虚伪的辩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背影，将那份刺骨的痛楚压入心底，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向殿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琉璃之上。
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吱嘎——”
那沉闷的闭合声，像是一道闸门，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被幻象侵蚀的爱人；门外，是孤身一人的他。
影月冰冷的眼神，透过最后一道门缝，像刀子一样刺了出来，充满了警告与敌意。
砰！
大门彻底关死。
顾长生站在冰冷的宫殿之外，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他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仿佛真的被凿开了一道裂痕，正有无形的、冰冷的风，呼啸着灌进去。
他能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在他和曦夜之间，一砖一瓦地，筑起一道冰冷的、坚固的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