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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柜台后面,看着客人们拿着手机拍照,心里渐渐有了一丝失落。她开这家茶馆,不是为了做网红店,不是为了让人们来打卡拍照,而是想给那些疲惫的人一个安静的角落,让他们能在茶香里放松下来,找到一点慰藉。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背景板,“颐园”也成了一个拍照的道具,失去了她最初想要的意义。
更让她焦虑的是账本上的数字。租金每个月要五千,茶叶和茶器的进货成本也不低,再加上水电费和杂费,每个月的固定支出就要近一万。而开业半个月,营业额还不到五千,赤字越来越大,银行卡里剩下的钱,已经不够支撑两个月了。
有天下午,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外面下着小雨,竹林的叶子被雨水打湿,颜色更绿了,却也显得有些冷清。林知意坐在茶桌前,泡了一杯自己最喜欢的绿茶,茶汤清亮,茶香清幽,可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翻开账本,手指在那些红色的数字上划过,心里一阵发慌。她想起赵凯的话:“你离开我,怎么生活?你早就和社会脱节了。”难道他说的是对的?她真的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安安,真的只能依靠别人吗?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林老板吗?我是张总啊,上次苏晴带我去你店里喝过茶,还记得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是前段时间来过的张总,做建材生意的,看起来很有钱。
林知意愣了一下,连忙说:“张总您好,我记得您。”
“哈哈,记得就好。”张总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林老板,你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我上次去的时候,觉得你这店挺好的,就是客人好像不多。”
林知意的心里一动,难道张总想帮她?她犹豫着说:“还好,就是刚开业,还在慢慢积累客人。”
“哎,刚开业都这样。”张总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林老板,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店里的生意好起来。我认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他们都喜欢喝茶,要是我带他们去你店里,保证你营业额翻几番。”
林知意的心里一阵激动,连忙说:“真的吗?那太谢谢您了,张总。”
“谢就不用了。”张总的声音变得更加暧昧,“不过林老板,你也知道,我那些朋友都比较挑剔,得你亲自陪着才行。有时候他们会晚点去,你得多留一会儿,陪他们聊聊天,喝喝茶。只要你把他们陪好了,以后你的店,还愁没生意吗?”
林知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手机变得沉重起来。她听懂了张总的意思,那不是简单的帮忙,而是一种交换——用她的陪伴,用她的尊严,去换取生意。
她想起苏晴说过,张总在生意场上名声不太好,喜欢和年轻的女老板打交道,有时候会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才明白,苏晴是在提醒她。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要按下“挂断”键,可脑海里却浮现出安安的脸,浮现出账本上的赤字,浮现出父母担忧的眼神。如果接受了张总的“帮助”,店里的生意或许真的能好起来,她就能早点接安安回来,就能不用再担心房租和生活费。这像是一条捷径,一条能让她立刻摆脱困境的捷径。
她的指尖慢慢移向手机屏幕,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答应他吧,为了安安,为了活下去,这点委屈算什么?”另一个声音说:“不行,你不能这样做,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开‘颐园’,是为了独立,为了尊严,不是为了依附别人。”
她抬头看向博古架,上面摆着她从陈老师那里买的第一套茶具,是一个小小的紫砂壶,壶身上刻着“涤烦”两个字。她想起陈老师说过的话:“喝茶的时候,要把烦恼都放下,更要守住自己的本心。本心没了,茶也就没了味道。”
是啊,如果她接受了张总的帮助,她就失去了自己的本心,“颐园”也不再是她想要的“颐园”,她重建的生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依附,和以前依赖赵凯没有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里说:“张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店里的生意,我想自己慢慢做,谢谢您。”
说完,她不等张总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瞬间,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手背上,冰凉的。
她知道,拒绝了张总,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店里的赤字越来越大,房租很快就要到期,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创业的艰难,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不仅仅是资金和客流,还有那些看不见的诱惑和考验,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深渊。
茶馆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一下下,像敲在她的心上。窗外的雨还在下,竹林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她叹息。
她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紫砂壶,壶身上的“涤烦”两个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布满了荆棘,她可能会摔倒,会受伤,会绝望,但她不能放弃。为了安安,为了自己,为了心里的那份初心,她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要试着闯一闯。
她擦干眼泪,重新坐直身体,拿起账本,开始仔细计算每一笔支出,想着有没有能节省成本的地方。或许,她可以减少茶叶的种类,只保留最受欢迎的几种;或许,她可以自己设计一些小的茶点,吸引客人;或许,她可以在网上开一个小店,卖一些自己挑选的茶叶和茶器……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她的心里,却多了一丝坚定。颠沛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好“颐园”,守护好自己和安安的未来。
墙上的挂钟依旧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可这一次,那声音不再是绝望的倒计时,而是她重新出发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