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六十四封

第6章 炉火映余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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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四年的冬天来得早,一场初雪刚过,城郊老街的梧桐叶就落尽了,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老人皱巴巴的手指。阿美和老周的“青丝发廊”早就改成了小杂货铺,货架上摆着酱油醋、洗衣粉,还有孩子们爱吃的奶糖,都是老街邻居常要的东西。门口的木质招牌还在,“青丝”两个墨字被雪浸得有点发黑,却依旧透着股过日子的踏实——这是他们退休后的第三年,日子过得像慢熬的粥,温吞,却稠得化不开。

阿美坐在杂货铺的暖炉旁,正织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她穿了件枣红色的棉袄,是老周去年冬天给她买的,说“红色显气色”。头发已经全白了,用根黑檀木簪子绾在脑后,露出的鬓角别着朵干了的栀子花——是前几年夏天摘的,压在相框里,昨天翻出来,别在头发上还挺好看。暖炉里烧着蜂窝煤,通红的火光照在她脸上,把眼角的皱纹都烘得软了些。

“阿美,合唱团的李姐来电话,说明天去乌镇的车订好了,早上七点在巷口集合。”老周推门进来,身上带着股寒气,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刚在巷口张大爷那儿买的烤红薯,还热着,你尝尝。”

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沾着点雪沫,是阿美去年给他织的,针脚有点歪,却暖和。老周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解开围巾,露出脖子上阿美织的羊毛衫,领口有点松了,是洗了太多次的缘故。

阿美放下毛线活,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烤红薯的甜香立刻飘了出来。红薯烤得焦黑,捏起来软软的,她掰了一半递给老周:“慢点吃,别烫着。”

老周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还是张大爷烤得好,比咱们自己在家烤的香。对了,明天去乌镇,你把那件灰格子的围巾带上,风大,别冻着脖子。”

“知道了,”阿美笑着说,“你不也一样,把暖手宝带上,你那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疼。”

老年合唱团是去年春天组建的,老街的十几个老人凑在一起,每周三下午在社区活动室唱歌。阿美一开始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五音不全,老周就拉着她去,说“唱得好不好没关系,图个热闹”。第一次开口,阿美紧张得声音都抖,老周就在旁边小声帮她合,后来唱得多了,也就放开了,现在还成了合唱团的“女中音”,李姐总说“阿美嗓子亮,唱《茉莉花》最好听”。

这次去乌镇旅游,是合唱团商量了半年的事。老人们都想去江南看看,说“冬天的乌镇有雪,好看”。阿美早就收拾好了行李,里面装着两件棉袄,两双棉鞋,还有给老周带的感冒药——他一到外地就容易感冒。老周则把保温杯、暖手宝、常用的降压药都装在一个帆布包里,包上还印着“红星中学”的字样,是他退休时学校发的,用了三年,洗得发白,却舍不得扔。

第二天早上七点,巷口已经停了辆大巴车,合唱团的老人们都到了,穿着五颜六色的棉袄,像一群过年的孩子。李姐穿了件粉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个小旗子,正清点人数:“老王来了吗?老张呢?就等你们俩了!”

阿美和老周走过去,李姐笑着说:“周老师,阿美姐,你们可来了,快上车,座位都给你们留好了,靠前,不颠簸。”

大巴车开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老街的屋顶上还盖着层薄雪,像撒了把白糖。老人们在车上聊开了,有的说要去乌镇吃羊肉面,有的说要去西栅看夜景,有的说要拍好多照片,阿美靠在老周的肩膀上,听着他们的笑声,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暖炉。

老周从包里掏出个橘子,剥了皮,一瓣一瓣递给阿美:“吃点橘子,补充维生素。”阿美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是昨天在杂货铺买的,很新鲜。

大巴车开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乌镇。冬天的乌镇果然好看,青瓦上盖着薄雪,小桥下的流水冒着热气,岸边的灯笼挂着红绸,像一幅水墨画。老人们下车后,都忍不住惊叹:“真好看,比电视里还好看!”

李姐带着大家先去民宿,民宿在东栅的巷子里,是个老院子,院子里种着棵腊梅,正开着花,黄灿灿的,香得很。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迎出来:“爷爷奶奶们来了,房间都收拾好了,暖和得很,还有热水。”

放下行李,老人们就迫不及待地去逛西栅。阿美和老周走在后面,老周牵着阿美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就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暖着。青石板路上结着点薄冰,老周走得慢,一步一步扶着阿美:“慢点走,别滑倒了。”

路边有卖麦芽糖的,阿美停下来,看着糖稀在锅里熬得金黄,想起小时候在青瓦镇,母亲给她买的麦芽糖,也是这样甜。老周看出她的心思,买了一块,递给她:“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阿美咬了一口,甜得发黏,粘在牙齿上,像小时候的记忆。她笑着说:“比以前的甜,也比以前的贵。”老周也笑了,帮她擦掉嘴角的糖稀:“现在日子好了,想吃就买。”

走到一座石桥上,合唱团的老人们都停下来拍照,李姐举着手机,喊着:“大家站好,笑一个!”阿美站在老周旁边,他帮她理了理围巾,又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摄影师按下快门,把他们的笑脸和身后的雪景、流水,都定格在了照片里。

晚上,民宿的院子里生了个火炉,老人们围坐在火炉旁,烤着红薯,唱着歌。李姐起了个头,《茉莉花》的调子慢慢响起来,阿美跟着唱,声音亮,老周就在旁边帮她打拍子,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唱到动情处,阿美回头看老周,他正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像年轻时在“青丝发廊”里,他帮她整理剪刀时的温柔。

火炉里的红薯烤好了,老板娘端来一壶桂花酒,给每个老人倒了一杯。酒是甜的,带着桂花的香,阿美喝了一口,暖到了心里。老周怕她喝醉,帮她挡了两杯:“她酒量不好,我替她喝。”

夜深了,老人们都回房间休息了,阿美和老周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火炉里的火还在烧着,映着他们的脸。腊梅的香飘过来,混着桂花酒的甜,很舒服。

“还记得十七岁那年,你在青瓦镇的老槐树下,等阿明的样子吗?”老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阿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傻,以为喜欢就是一辈子,后来才知道,日子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时候你在大城市,受了不少苦吧?”老周握着她的手,掌心很暖。

“嗯,”阿美点点头,“那时候总觉得,找个有钱人,穿好看的衣服,就是幸福,后来才发现,幸福是生病时有人递杯热水,是晚归时有人留着灯,是老了的时候,有人牵着你的手,陪你看风景。”

老周笑了,把她揽进怀里:“以前我总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一个人过,直到遇见你,才知道,日子还能这么暖。阿美,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

阿美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桂花酒味,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心里满满的都是踏实。她想起年轻时的荒唐,想起那些在欲望里打转的日子,想起那些短暂的亲密和虚假的温暖,突然觉得,那些都像过眼云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这片景,这份安稳,才是真正的幸福。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落在院子里的腊梅上,落在青瓦上,没有声音,却很温柔。阿美闭上眼睛,听着火炉里柴火“噼啪”的声音,听着老周平稳的呼吸声,听着远处传来的流水声,突然明白,情爱这趟旅程,从初萌的震颤到回望的释然,每一段都是生命的必然。它像种子破土,历经风雨,终长成参天大树,而他们,在这六段旅程里,不仅读懂了情爱,更读懂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阿美和老周在乌镇的巷子里散步,雪停了,阳光照在青瓦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老周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像走在老街的日子里,慢,却坚定。

“周老师,你看,那棵腊梅开得真好。”阿美指着路边的腊梅,笑着说。

“嗯,”老周点点头,帮她把围巾系紧了些,“等回去了,咱们也在院子里种一棵,明年冬天就能开花了。”

阿美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平静。原来最动人的情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穿过岁月的风雨,依旧能牵着彼此的手,走过青石板路,看过雪落江南,在炉火旁说一句“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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