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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裂隙,这条深嵌于地脉深处的伤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诡秘。岩壁不再是单纯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搏动、流淌着幽蓝色荧光的活体结晶,宛如某种亘古巨兽内腔的褶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向内收缩的吮吸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与腐朽星辰的气息,每一次吸入都像有冰冷的砂砾摩擦着肺腑。
 凌绝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踏在嶙峋的星形结晶凸起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手中的劫烬刀鞘,那暗沉如凝固血块的材质,无意间刮擦过岩壁,竟带起一溜刺眼的幽蓝火花,仿佛在切割某种生物的神经末梢。刀鞘上传来微弱的抵抗感,如同活物在抗拒他的触碰。
 “还有三十丈到第一个岔路。”云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指尖跳跃着一缕纯净的月华,柔和却坚定地撕开粘稠的黑暗,精准地照亮了前方岩壁上一道不起眼的缝隙。缝隙深处,一个三角形的缺口被巧妙地凿刻出来,中央点缀着三点如同凝固岩浆般的火星——这是孙烈独有的、带着他暴烈气息的暗记。
 白芷突然用力拽住了云璃的衣袖,声音带着惊悸的颤抖:“师姐!空气里的孢子...浓度在暴涨!”她手腕翻转,掌心托着的白玉药盘上,几粒原本细微如尘的幽蓝色孢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分裂、增殖、膨胀,瞬间就在盘底铺开一层诡异的蓝绒!“是噬魂星瘴!比记载中的还要猛烈!”
 凌绝猛地止步,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直冲天灵盖。无需多言,混沌星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掌心奔涌而出,瞬间在前方形成一道厚重的、近乎实质的暗红色能量屏障。屏障甫一成型,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暗红光芒映照下,前方原本看似空旷的通道,赫然显露出真相——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星瘴孢子,如同有意识的、粘稠的星河,正缓缓地、无声地流淌、盘旋,将整个通道彻底堵塞!它们并非漂浮,更像是某种液态的活物在蠕动,所过之处,连坚硬的星形结晶表面都留下淡淡的腐蚀痕迹。
 “不是天然瘴气!”云璃手腕上的流霜月魄环骤然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嗡鸣,玉环本体甚至微微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有意志在操控它们!在…在引导它们包围我们!”
 白芷脸色煞白,迅速取出三枚碧绿剔透、散发着清冽草木气息的药丸:“清灵散!但…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了。”她看着前方那片粘稠蠕动、深不见底的幽蓝“星河”,声音充满绝望,“按照这个浓度和侵蚀速度…恐怕…恐怕连走到祭坛一半路程都不够!”
 就在此时,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裂隙更深处传来——沉重的、带着锈蚀摩擦感的锁链碰撞声!“哗啦…哗啦…”声音断断续续,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每一次拖拽都伴随着微弱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
 凌绝眼神瞬间冰寒如万载玄冰,劫烬刀无声无息地出鞘三寸!暗红的刀锋暴露在瘴气中,刀身上的混沌星力如同活物般自行流转、明灭,形成一个小小的吞噬旋涡。靠近刀锋的幽蓝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被瞬间吸入、湮灭,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留下一缕焦糊的青烟。
 “等等!”云璃突然按住凌绝握刀的手腕,她的月华之力瞬间收敛到极致,只留下耳畔一丝微弱的波动,“你们听…那是什么?”
 一种极其古怪的、断断续续的吟诵声,艰难地穿透了粘稠的瘴气屏障,传入三人耳中。那语调扭曲而痛苦,前半句是星陨宗阴森诡异的咒文,后半句却强行拗成了天都府古老庄严的祷言。更令人心悸的是,每隔几句,咒文或祷言都会被强行打断,插入半声熟悉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那声音里蕴含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仿佛发声者正被无形的酷刑折磨,却仍要强行凝聚心神传递信息!
 “是…是赵铁柱师兄的《地脉锻体诀》心法共振!”白芷捂住嘴,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他在用功法震动强行传递消息!他在…他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凌绝猛地闭上双眼,周身暗红色的混沌星力如同潮汐般汹涌澎湃,顺着那扭曲痛苦的声波反向溯源追踪!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双瞳已然化作两团疯狂旋转、深邃无比的暗红星璇,内里仿佛有星辰诞生与毁灭。“祭坛就在前方拐角…但…”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狰狞,“陈墨…他…他在拿他们练功!在抽取他们的本源和痛苦,喂养某种东西!”
 云璃瞬间明白了凌绝眼中那抹狰狞的含义,月华之力不再保留,如同月轮爆发般骤然膨胀,在她与凌绝、白芷周围形成一个凝实无比的巨大蛋形光罩,暂时隔绝了粘稠的瘴气。“白芷,清灵散立刻服用!准备好你最强的解毒和压制药剂,尤其是针对神魂侵蚀的!凌绝,我需要全力准备‘净世莲华’,给我争取三息!就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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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息?足够了!”凌绝的声音冷得掉渣,劫烬刀完全出鞘,暗红刀芒暴涨,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獠牙。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爆发!
 前方的瘴气并非散开,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一道炽烈到极致的赤金色火光,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如同开天神剑般刺穿了粘稠的幽蓝“星河”!火光中蕴含的波动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但那核心的炎龙战体本源却清晰可辨!
 “萧破岳?!”凌绝的混沌星力瞬间覆盖全身,形成暗红重甲,但他立刻察觉到了那狂暴中的异样,“不对!这力量…失控了!被污染了!”
 火光中冲出的身影证实了他的判断,却带来了更深的惊骇。是莫炎!但他此刻的状态凄惨无比,浑身浴血,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尽碎,仅靠皮肉相连。他唯一完好的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枚燃烧着赤金火焰的玉简,那火焰仿佛在燃烧他的生命本源。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他眉心那标志性的火焰纹路,此刻正被一种妖异的蓝紫色侵蚀、蔓延,如同活物般扭动,散发出与噬魂星瘴同源却更精纯的邪恶气息!
 “陷阱!!”莫炎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疯狂,他用尽最后力气将燃烧的玉简抛向凌绝,玉简上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手掌发出焦糊味,“陈墨师兄是假装的!他早就…”话音未落,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阴冷星煞气息的幽蓝星芒,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瘴气中射出,精准无比地从他后心穿透,从前胸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蓝紫色的、带着星星点点诡异磷光的血花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附近的瘴气!
 “莫师兄!”白芷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施救。
 ‘别动!”云璃死死拉住她,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你看他的心口!”
 透过那巨大的血洞,隐约可见莫炎的心脏部位——那里没有跳动的血肉,只有一片蠕动的、由幽蓝纹路构成的诡异星图!那是星煞彻底侵蚀、掌控了生命核心的绝对标志!无药可救!
 莫炎被星芒贯穿,身体剧烈抽搐,但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清明并未完全泯灭。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攥着火焰玉简后已焦黑一片的右手,带着无边的悲愤与决绝,狠狠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轰——!”
 炽白到刺眼的真火从他七窍、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喷涌而出!那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生命之火,是炎龙战体最后的尊严与抗争!火焰瞬间吞噬了他残破的身躯,将他周身缠绕的星煞之力、侵入的瘴气孢子,乃至他残存的魂魄,都卷入这最后的净化之火中!“走…”火焰中,莫炎焦黑龟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最后一个微不可闻的字。他的身躯在烈焰中迅速碳化、崩解,如同燃烧殆尽的陶俑,化作一蓬灰烬飘散在幽蓝的瘴气中,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和那枚滚落在地、火焰渐熄的玉简。突然,一股微不可察的微风包裹着莫炎的残魂,飘然而去。
 凌绝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在莫炎自焚的瞬间,他已如鬼魅般掠过,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袍,带着他混沌星力的气息,覆盖在那燃烧的残躯上,既是哀悼,也是隔绝最后的星煞扩散。当他转身面对瘴气深处时,眼中的混沌星璇不再是深邃的暗红,而是彻底化作了沸腾的、粘稠的血色!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开来,连粘稠的瘴气都为之凝滞!
 “计划变更。”凌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寒冰中凿出,“云璃,准备‘那招’。现在,立刻!”
 白芷还沉浸在莫炎惨烈自焚的巨大冲击中,浑身冰冷颤抖,突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被塞入她手中。低头一看,是凌绝从不离身的那枚古朴储物指环。
 “里面有三张破空符,我以混沌星力加持过,可破此地空间封锁。”凌绝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那血瞳中的风暴却预示着毁灭,“若我和云璃失手,你,带着陈墨玉简里的情报,去找清风!活着出去,这是命令!”
 云璃没有回应,她早已开始动作。在凌绝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双手已如穿花蝴蝶般结出三十六道繁复玄奥的手印,速度快到留下道道残影。她眉心一点月华印记璀璨亮起,流霜月魄环“嗡”的一声脱离手腕,悬浮在她眉心正前方,玉环本体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悲鸣。纯净如水的月华之力与凌绝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混乱的混沌星力,两种本该互相排斥的力量,此刻竟罕见地开始交融、旋转!
 红与白,毁灭与净化,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三人周围疯狂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红白螺旋的能量力场!力场边缘,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幽蓝的瘴气被强行排开、湮灭。这是凌绝与云璃在劫莲峰无数个日夜秘密参悟、以命相搏才摸索出的禁忌合击之术,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
 “净世混沌障。”云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以混沌为基,净世为刃…只能维持百息。百息之后,力场反噬…”
 她的话音被更剧烈的变故打断!
 前方的瘴气,不再是分开,而是如同臣服般向两侧疯狂倒卷、退避!仿佛有至高无上的意志降临!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球形洞窟展现在眼前!
 洞窟直径足有数百丈,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自发幽光的星骸碎片,如同倒悬的死亡星空。洞窟中央,悬浮着一座完全由森白星骸骨架搭建而成的祭坛!祭坛底座是无数巨大生物的扭曲骸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星辰气息。五根刻满诡异血色符文的巨大石柱,呈五芒星状排列,每一根都粗如殿柱,表面流淌着粘稠如血的能量。
 而石柱上锁着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同伴!
 孙烈!他被粗大的、闪烁着星煞符文的黑色锁链死死捆缚在石柱上,锁链深深嵌入他虬结的肌肉,伤口处不断有星煞黑气渗出。他低垂着头,气息狂暴却虚弱。
 赵铁柱!他被数道星光凝聚的长矛贯穿了四肢和肩胛,钉在石柱上,鲜血染红了石柱底部的符文。他身体微微抽搐,口中仍在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吟诵。
 林小满!她被囚禁在一团不断旋转的幽蓝色星云之中,无数细小的星煞触须刺入她的皮肤,抽取着某种青色的能量(木系灵根本源),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生命气息微弱。
 萧破岳!这位骄傲的炎龙战体传人,此刻战甲破碎,右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显然是被强行撕裂。他也被更加粗大的、燃烧着暗红火焰(与凌绝同源却更暴戾)的混沌锁链捆在石柱上,锁链灼烧着他的皮肉,发出“滋滋”声。他低垂着头,气息微弱,但体内仍有不屈的炎龙之力在微弱地抵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第五根石柱——它空着,但上面缠绕的锁链,赫然是与捆缚萧破岳同源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混沌锁链!柱面上,四个由不断蠕动、仿佛有生命般的暗红血液写成的扭曲大字,散发着冲天的怨毒与召唤:
 “凌绝之位”!
 祭坛中央,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是“陈墨”。
 但…又绝不是他们认识的陈墨!
 他左眼还保留着几分熟悉的轮廓,却充满了麻木与空洞。而他的右眼,已经完全被翻涌的、如同活体星云般的幽蓝星煞占据,那星云深处,仿佛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哀嚎。他的嘴角,挂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诡异微笑,肌肉僵硬地向上拉扯着。
 “欢迎啊,我亲爱的…师弟师妹们。”“陈墨”开口了,声音却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合体——前半句是他原本温和的嗓音,后半句却陡然变成了一个冰冷、滑腻、高高在上的女性声音,“你们终于…赶上了我们盛大的…团圆宴。”
 孙烈猛地挣扎抬头,不顾锁链深深勒入血肉,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别过来!凌绝!柱子里有…有活祭的…”话音未落,一根由纯粹星光凝聚、带着倒刺的长矛,毫无征兆地从他肩胛骨下方再次穿透,将他狠狠钉回石柱!鲜血如泉涌出,孙烈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却死死咬住牙关,怒视着祭坛中央。
 凌绝手中的劫烬刀发出低沉的、渴望饮血的嗡鸣,暗红刀芒如同实质的火焰,暴涨至三丈之长,将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他血色的星璇瞳孔死死锁定祭坛中央的身影,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碰撞:“陈墨…或者说,占据他躯壳的东西…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造下何等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