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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夏末的最后一场豪雨将大地彻底涤荡一新,泥土湿润松软,散发出草木蓬勃生长的独有气息。被灌溉滋润的农田吐露新绿,空气暖热而沉闷。陈锋踏着泥泞的田埂,听着身旁水利司总管李墨语调急促而热烈地汇报。
 “王爷,两百架‘凤轮’已然安装到位!您看东溪村那片坡地,”李墨抬手遥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三天前还焦黄干裂!如今水渠贯通,‘凤轮’汲水轮转不停,水直接送到了坡顶!旱田……真变水田了!光是东溪村预计就能多收三成麦子!”
 沿着李墨所指望去,坡地上,巨大的圆轮形水车,以竹木搭就的支架支撑,凭借水流冲击带动轮翼,缓缓转动着。那哗哗作响的水声,沿着开掘的水渠被源源不断送往高处田畴,在焦渴的土地上蜿蜒漫开。渠水在刚修复不久的田埂间欢快流淌,浸润着原本枯焦的土地。许多农夫直接跳进水渠,兴奋地感受着冰凉水流,孩子们在旁边追逐嬉闹。
 “老魏头一家八口,”李墨指着水渠边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眼中闪着光,“他那十几亩山田往年只能靠天吃饭,浇不上水,亩产不过百来斤。今早他拉着我,嘴唇都哆嗦了,说这轮子一转,往后他们全家就再也不怕老天爷变脸了!”
 “王爷!是王爷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渠边、田里劳作的百姓如同麦浪被风拂过,哗啦啦跪倒一片。那一张张刻着风霜、汗水混着泥浆的脸上,此刻全是最朴素的感激。他们用尽了力气高喊:“王爷神威!恩同再造!我们给王爷磕头了!”
 呼声在湿润的暖风里回荡,震得田埂上的嫩草都在颤动。陈锋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岭南百姓用脚踏实地的收成,用生存根基的改变,给他投下了最真实的一票。这感觉,远胜于京城朝堂上虚与委蛇的恭维,沉甸甸,又暖意融融。
 “好!凤轮之效,利在当下,功在千秋!”陈锋语气铿锵,对李墨嘱咐道:“选拔能匠,钻研技艺,务必将此轮推广至南疆各州县!令户司详查有水源可引之‘凤轮地’,凡有山泉溪流处,皆可造轮引水!民有水饮,田有水灌,则根基立!”
 “卑职领命!”李墨躬身应诺。
 就在这万众雀跃的当口,一阵急促而慌乱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田间的欢腾,裹挟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官威煞气。
 “驾!都闪开!朝廷工部公文!闲人退避!”尖利的呼喝毫不客气地冲破人群。
 田埂那头,数骑快马卷着泥点飞奔而来,当头的是个身穿七品鹌鹑补子绿袍的官员,年纪不大,却将官帽戴得一丝不苟,一张脸绷得铁青,透着常年混迹京城衙门的倨傲与刻板。他身后跟随着几名穿着皂隶服、挎腰刀的差役,眼神冷硬,手按在刀柄上,驱赶着来不及闪躲的百姓。
 人群如被巨石投中的湖水,惶恐地散开一条通道。马蹄踏过水渠,溅起混浊泥水,扑到躲避不及的农人身上。那绿袍官员一路冲到陈锋面前数丈处才猛地勒住马,跳下地时马靴重重踩在泥水沟里。
 他不看陈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水渠边巨大的“凤轮”,又掠过周围成千上万双惊恐而茫然的百姓的眼睛。最后,他嘴角扯起一丝混合着鄙夷与冰冷公事的笑容,刷地一声从袖中抽出加盖着工部朱红大印的公文,哗啦展开,声音拔得极高,一字一句,砸向整个田野:
 “岭南王陈锋并辖下官员人等听宣!查岭南治下,不顾朝廷禁矿祖制,无有工部堪合批条,悍然召集民夫勘探、凿石开矿,已犯朝廷律令!工部并吏部合议,特令:一应非法开矿行为,立行禁止!凡有违令私自勘探、开矿之工具、人员、文书,即刻查封,涉事人等收押,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冰冷的宣判词在湿润的空气里回荡,先前那份因水利而生的融融暖意瞬间凝固,田埂上只剩下马蹄不安的刨地声和百姓沉重的喘息。
 绿袍官员这才将冰冷目光投向陈锋,语气硬邦邦,毫无转圜余地:“王爷,这是朝廷严令!下官奉上差办事,还请王爷即刻将所探矿山之图籍匠人交出,由工部核验!若有矿产,也需报部核准,严禁私营!”
 他身后差役默契地向前逼了一步,手按刀柄,目光扫视着附近衣衫褴褛却神色愤怒的人群,似乎在掂量着要拿谁开刀才能最快弹压这即将爆燃的沉默火星。
 陈锋面上波澜不惊,唯有那双深潭似的眸子,深处一抹霜寒乍起又平复。他声音不高,平静中却带着山石般不可移易的沉稳:“哦?工部衙门日理万机,倒真关心岭南这片南蛮瘴疠之地。只是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这所谓的‘悍然开矿’,证据为何?岭南百万民众,开荒垦田,凿石修渠,哪一样不是凿开山石?莫非都需工部堪合批条?”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剑刺向那绿袍官员。
 绿袍官被那目光刺得微微不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本官工部清吏司虞衡主事,王世铭!证据……”他梗着脖子,语速加快,带出几分色厉内荏,“王爷何必明知故问!矿工探石深入山体,非开矿为何?已有风传矿图现于岭南王府!若无不轨,交出图籍一验便知!下官也是奉命行事,难道王爷要公然抗命?”
 “矿图?”陈锋眉峰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嘲讽,“本王的确收了几幅前朝山民所绘古矿图残卷,不过意在考究岭南地质山势,寻求治水抗旱之法,亦或找寻可用以造‘凤轮’筑水渠之坚石硬木。难道这勘山寻石以利民生,在工部眼中,也等同于开掘禁矿、图谋私利?”
 王世铭脸憋得通红:“王爷休要强词夺理!你私训矿工已成事实!矿图何在?敢不敢拿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气喘吁吁却又隐含兴奋的声音从人群后由远及近,压过了官差的刀鞘摩擦声:“王爷!王爷!西山探点有新发现!”
 众人愕然回首。只见几个满身泥污、衣衫被汗水浸透的探矿工狂奔而来,当头是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矿把头孙石坚,他跑得帽子都歪了,脸上却闪烁着年轻人才有的激动红光。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上面糊满泥水,但他全然不顾,只奋力分开人群冲到陈锋面前。
 孙石坚大口喘着粗气,竟一时没留意陈锋对面站着的铁青着脸的官差,双手将那染着泥浆的东西用力托举到陈锋面前,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变形:“报!王爷!……深钻百丈之下……我们碰到了!岩心……岩心取样了!”
 “什么?”连陈锋身边一直沉默的王府长史陆明都悚然动容,失声惊呼。探矿是岭南耗费大量人力持续数月的工作,投入巨大,进展却缓慢如蚁行,这突破来得如此突然,又是在京城爪牙临门的一刻!
 孙石坚这才惊觉气氛不对,目光扫到王世铭等人森冷的官服和腰刀,到嘴的话猛地噎住,脸色瞬间褪去兴奋变为惊恐,托举矿样的手微微颤抖。
 王世铭双眼死死盯住孙石坚手里那块沾满黑泥、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如同饿狼发现了猎物:“那是什么?拿过来!”他厉声喝道,身后差役立刻如虎狼般扑上前要抢夺!
 “大胆!”陈锋一声低喝,如平地惊雷。
 陈锋身后的亲卫队长铁鹰腰侧长刀“锵啷”一声滑出半寸,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他魁梧的身形向前一踏,一股久经沙场、尸山血海里熬炼出的煞气猛地爆开!那几个扑上来的工部差役被这股气势一撞,仿佛无形的巨锤砸在胸口,齐齐呼吸一窒,脚步骤停,手按刀柄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刷地白了,竟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小半步。
 铁鹰那双虎目如同盯着死物般扫过差役和王世铭,无声地挡在了孙石坚前面。空气刹那绷紧,如同浇了热油的干柴,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王世铭看着铁鹰那令人胆寒的眼神和那半截雪亮的刀身,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崩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指着铁鹰的手都在哆嗦,声音拔尖变调,只剩下虚张声势:“你……你要造反吗?!陈锋!你敢纵容侍卫当众威胁朝廷命官?!”
 田埂两侧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陈锋伸出手,并非向孙石坚索要那至关重要的岩心,而是轻轻按在了铁鹰握住刀柄的手背上。铁鹰魁梧的身躯微微一顿,半寸刀锋无声滑回鞘内,但那双眼睛依旧警惕如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