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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功宴上,新兵不慎碰倒酒坛引来哄笑。
 老兵默默用衣袖擦净淋湿的陌刀:“岭南军纪,不可犯。”
 陈锋遥敬全场:“醉卧沙场君莫笑……”
 酒宴正酣,斥候密报京城:太子御前吐血倒地被抬出。
 陈锋离席眺望星空,三载蛰伏倒计时终于开启。
 岭南的盛夏之夜,燥热在入夜后尚未完全散去。苍梧城外,虎踞岭下的巨大校场之中,喧哗声浪几乎要掀翻头顶的苍穹。篝火如赤龙般扭动腾跃,噼啪作响地炸裂着火星,粗粝的陶碗在士卒们的手中被用力碰撞在一起,清冽却辛辣的岭南土酒带着粗粝的劲儿滚下喉咙,滚烫的血液里奔涌着几乎要透体而出的亢奋。
 大营深处,最大的那顶军帐此刻门户大开,灯火通明。帐内,陈锋高踞主位,玄色常服,金冠束发,沉稳如山,唯有一双眼眸映着跳动的火光,深邃得如同夜幕笼罩下的海。军帐内分两列,左手边是以周镇岳为首的身着整齐甲胄的武将,右手边则是肃容整衣的文臣。此刻,无论文武,所有人都端起了手中或陶制、或精铁的酒杯,目光热烈地投向主位上的那个人。
 陈锋缓缓站起身,青铜酒爵在手中稳稳托举,在通明的烛火下折射出沉凝而冰冷的光泽,映着他沉静的面庞。他没有立即说话,那股无形的气势已然压下满帐喧哗,所有目光聚焦,气息似乎都屏住了。
 “诸位!”陈锋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擂响的低沉皮鼓,直透人心。“今夜这酒,当敬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激动而肃然的脸。
 “敬陌刀营!”陈锋提气扬声,字字如砸落的重锤,“列阵如山,刀锋所指,人马俱碎!数月操演,尔等铸就了岭南第一重甲精锐!饮胜!”
 “饮胜!”
 左列以吴铁为首、身形魁梧厚重如小山的陌刀营将校们轰然应诺,脸上肌肉绷紧,血管贲张,吼声冲出帐篷,震得远处篝火仿佛都为之摇曳。他们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动作整齐划一,带着金铁交击般的刚硬!
 “敬玄甲铁骑!”陈锋手中青铜爵再次高高扬起,这次指向了另一侧的精悍将领,“动如烈风,其疾如电!三日奔袭三百里,击溃叛贼数千!铁蹄之下,谁人可挡!饮胜!”
 “饮胜!为殿下效死!”
 右列将领队列前方,李猛抱拳拱手,头盔下的虎目精光爆射,随即如出鞘的快刀般简洁地抬手,身后玄甲骁将齐刷刷昂首举杯,动作迅疾如风,深黑的衣甲在火光中划过流畅凌厉的线条,酒入喉肠,眼中尽是凌厉锋芒!
 “更敬我岭南五万虎狼!”陈锋手臂猛然一挥,青铜爵仿佛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指向大帐之外、篝火映照下的广阔军营,“无论新入行伍,亦或百战老卒,舍生忘死,百炼成钢!今日,乃我岭南建军以来,锋芒初试便斩尽贼寇!饮胜——此酒,当敬我岭南之剑锋,敬我岭南之铁骨,敬我岭南虎狼军魂!!”
 话音如同平地里炸响的惊雷,带着滚烫的铁血意志瞬间席卷整个大帐,并迅速蔓延至帐外沸腾的军营!
 “饮胜!为殿下效死!”
 “效死殿下!效死岭南!!”
 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自帐内将领率先爆发,随即以燎原之势席卷整座军营!数万兵卒从沸腾喧嚣中脱胎而出,瞬间化为一股铁血洪流,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无与伦比的炽热,如同千万座沉默压抑的火山同时喷发!他们狂热地高举起手中粗劣的陶碗,向着中心帅帐的方向,向着主将的方向,向着赋予他们尊严和荣耀的王!呐喊声与碰撞声汇成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声浪撕裂厚重的夜幕,直冲高天之上!
 整个虎踞岭为之震颤!
 帅帐之内,陈锋手中的青铜酒爵微微一顿,眼中似有欣慰闪过,随即也一仰头,将那滚烫的烧喉烈酒尽数饮下。酒液入喉,一股灼热之气自胸腹间猛地炸开,如同他心中那压抑了三年的滔天野火。
 帅帐内的酒宴在冲天的豪情之中沸腾起来。将领们卸去了平日冷硬的面具,声音带着醉意,粗豪地讲述着几日前那场摧枯拉朽的剿匪大胜。文臣们脸上松弛下来的红晕替代了案牍劳形的疲惫,感慨着眼前这兵强马壮的场景几个月前实难想象。觥筹交错间,压抑已久的热血与野望在烈酒的催化下肆意奔涌。
 角落里,负责添酒的新兵紧张地端着沉重的陶酒坛穿梭在席位之间。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单薄的身子裹在还不甚合身的半旧军服里,脸上尚且带着未曾褪尽的稚气,眼神混合着对将帅们的崇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酒坛的重量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手腕在微微颤抖。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主位上那位沉静如渊的身影,心脏擂鼓般狂跳。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两张桌案的空隙,尽力缩小自己的身形。当挪到一张坐着几位陌刀营军官的矮案旁时,那位身形庞大如小山的吴铁正用力拍打着身旁同僚的肩膀,发出爽朗的大笑,手臂无意中一个大幅度的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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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兵心里一慌,脚下竟被桌腿绊了一下,整个身体猛地一晃!手中沉重的陶酒坛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
 “哎呀!”
 惊呼与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泥褐色的陶土酒坛狠狠砸落在坚硬的夯土地面上,酒坛瞬间碎裂,辛辣的酒液泼溅开来,如同骤然掀开的小片狂浪,酒浆淋漓,淋湿了地面,更猛地溅射在矮案旁几位军官的裤脚!
 “混账东西!”
 “谁?!”
 几位正畅饮谈笑的陌刀营军官被惊动,猛地站起来,脸上醉意被愠怒取代,灼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吓得面无人色、僵在原地的新兵。帐内的喧哗为之一窒,道道目光投射而来,带着审视与不满,空气瞬间凝滞。
 新兵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四周那些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样刮过他的皮肤,吴铁那如山般的威势更像实质般压得他喘不过气,膝盖一软几乎要当场跪下。
 就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打破了僵局。
 “唰…”
 是新兵身旁传来布帛摩擦的微声。
 一只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稳稳地伸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块干燥的粗布。手的主人是位坐在角落、头发花白的老兵,面色如同久经风吹日晒的岩石,沉默得几乎被人忽略。他并未看那呆若木鸡的新兵,目光沉静地落在矮案旁一位腰佩陌刀的军官脚下——那里恰好被洒落的酒液浸湿了一片。
 老兵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沉稳自若。他弯腰,用那块粗布,仔细而沉稳地擦拭着那柄悬在刀鞘外的厚重陌刀——那冰冷深黑、布满战痕的宽阔刀面。刀身上沾染的、被酒液濡湿的痕迹被他一点点揩去。擦拭的动作极其认真,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又像是在重复某种延续了半生的仪式。
 他布满沟壑的侧脸在跳跃的火光下纹丝不动,没有愤怒,没有训斥,连眼神都未掀起一丝波澜。只有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如同在讲述一个不言自明的道理:
 “器重而律严,兵戈之贵,不容污秽。岭南军中,纪律森严,凡有污损战器者,其戒不可触犯。”
 字字清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淬炼出的磐石般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这骤然寂静下来的营帐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几位原本面露怒容、气势汹汹的陌刀营军官,听到这番话,脸上的怒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他们看着老兵一丝不苟擦拭陌刀的样子,看了看那柄重新恢复寒光、几乎不染尘埃的杀器,再彼此对视一眼,竟都无声地重新坐了下去,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悬挂的兵器是否也保持洁净。
 主位上,陈锋的目光在老兵的背影上略一停留。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青铜爵,视线扫过那噤若寒蝉、几乎要被巨大内疚和恐惧压垮的新兵。
 “今日乃犒军之宴,新卒初次当值,难免惶恐失措。免罚。”陈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酒后的沉缓,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驱散了最后一点紧张气氛,“下去吧。”
 新兵如蒙大赦,身体一松,几乎是连滚爬地退了下去,留下身后一片略显轻松的低笑和窃窃私语。酒宴的洪流在小小的波折后,又重新汹涌地奔流起来,甚至更加热烈了几分——众人为王者的威严与宽仁。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陈锋望着帐外喧腾的军营,那喧嚣之中带着一股无法磨灭的、百战归来的血性与疲惫。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点醒这帐中的股肱臣属们,“此间有酒,有同袍,有胜仗……当尽欢!然则诸位,更要知晓,这盛世欢歌之下,每一杯酒都是多少兄弟用骨与血,用性命搏杀而来!”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火炬般再次扫过全场。帐内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推杯换盏,方才的小小风波似乎只是酒兴高涨时一点微不足道的插曲。但气氛在陈锋的凝视下沉寂了一瞬,随即再度汹涌,豪迈喧嚣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气在升腾。
 “殿下教训得是!”吴铁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声若洪钟,“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太平,痛饮何妨!”他再次举杯,身旁将领们轰然应和,声浪更炽。
 陈锋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笑意,手中的青铜爵也再次注满清冽的酒浆,就在他举杯欲饮的刹那——
 “报——!”
 帐外突兀地响起一道高亢而急促的传报声,撕裂了营帐内喧腾炽热的空气。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衣斥候如标枪般直立门口,满头大汗,衣甲上还沾染着北方干燥的尘土气息,脸色凝重如铁,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不曾片刻停歇。他目光如电,直直锁定帐中主位,不顾满帐骤然聚焦过来、带着惊疑的目光,单膝重重跪地,急促的喘息清晰可闻:
 “岭南王殿下!八百里加急!京师密报!”
 他双手高高捧起一枚细长的铜管,那铜管古朴,接口处封着一点极其细微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浸染过的暗红色火漆印记!
 所有的喧嚣如同被刀锋切断,瞬间停滞。酒水倾洒声、谈笑声、碗碟碰撞声都消失了。所有人的动作僵在空中,目光瞬间由醉酒的混沌转为震惊的锐利,猛地投向那跪地的斥候和他手中那根象征最高级别急报的密信铜管!
 空气骤然绷紧!
 陈锋正要倾倒入口的酒爵凝固在唇边,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映照着他陡然深邃的双眼。他缓缓地、缓慢地放下了爵身,动作没有一丝匆忙,青铜爵底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响。这微不可闻的声音,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呈上来。”陈锋的声音依旧沉缓,却已无半分先前的酒意,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穿透凝滞的空气。
 侍立一旁的亲卫副统领王山一个箭步上前,鹰隼般的目光快速扫过斥候周身与那铜管,确认无误,这才接过铜管,迅速而谨慎地旋开封口,取出里面一张卷得极紧、带着浓厚墨迹的新纸卷,双手奉于陈锋案前。
 那张薄薄的、明显是最快信鸽也无法及时传递才动用了绝密人力的纸卷被轻轻铺开。陈锋修长的手指落在上面,烛火将信纸上密麻的字迹映得清清楚楚。
 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沉静如海的眼眸,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潭,在纸上的字迹间移动,眼底深处的微光骤然凝固了一瞬!
 帐内安静得只剩下无数道屏住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军营隐约传来的模糊喧嚣。
 纸张在陈锋指尖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响。
 他抬起了眼。
 目光沉凝似铁,毫无波澜地扫过下方一张张等待、凝滞、揣测的面孔。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京中琐事,无须惊扰诸卿酒兴。” 陈锋的声音异常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宣布一件最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甚至微微抬了抬手,压下了帐内几乎要窒息的紧张,“诸卿自便,尽兴方休。”
 帐内短暂的死寂瞬间被打破。
 短暂的错愕之后,席间众人脸上那刚刚浮起的惊疑瞬间被强自按捺下去,重新堆砌起笑容,声音也刻意拔高,试图掩盖方才那股冰冷的凝滞感。杯盏再次在刻意的喧闹声中碰撞着,笑声重新响起,但之前那酣畅淋漓的粗豪豪情终究散了几分,人人眼角余光都忍不住瞟向主位上那不动如山的身影,眼神深处都潜藏着难以挥去的探究与沉重。
 陈锋将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卷缓缓折叠,动作一丝不苟,将它收拢在自己掌中。他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为了舒展一下坐久了的身形,只是那高大的身影在帐中显得异常醒目。
 “本王出去透透气。”他对下方众人微微颔首,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酒后的慵懒笑意。他不待任何人反应,便已稳步走向帐外。
 王山如同陈锋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跟上,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营帐内外可能存在的每一道视线,护卫在陈锋身后三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