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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周府的马车汇入街市的人流，宋清雁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敛去。方才与周旖在一起的轻松仿佛是偷来的一捧阳光，此刻夕阳西沉，寒意与现实的沉重感重新包裹上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对等候在一旁的王府车夫道：“回府吧。”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轱辘声。宋清雁靠在车厢壁上，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却空落落的。手腕上，周旖送的那只玉镯触感微凉，她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这镯子样式虽新巧，玉质却普通，远不如沈淮川昨夜送的那支雁衔红宝簪珍贵剔透。
想到那支簪子，还有沈淮川，宋清雁心里更乱了。她烦躁地闭上眼，试图将那张苍白的俊脸和深不见底的眸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药叟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养雀儿……或许是吧。他高兴时，便逗弄两下，赏些金银珠玉；不高兴或觉得她逾矩时，那冰冷疏离的姿态也毫不含糊。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和期待，在他那些关乎生死存亡的谋划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各取所需，保持距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她反复告诫自己。
马车忽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惯性让宋清雁向前倾去，差点撞到车厢壁。外面传来车夫惊惶的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可是淮王府的马车！”
宋清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暮色四合，马车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前后不知何时竟被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堵住了去路。这些人手持利刃，眼神凶悍，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绝非寻常地痞流氓。
车夫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仍强自镇定：“各位好汉！若是求财，车上的银钱尽可拿去，只求莫要伤及我家主人！”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粗嘎难听：“财也要，人也要！车里的小娘子，自己乖乖出来，免得我们动手，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目标明确，是冲着她来的！
宋清雁脸色煞白，心脏狂跳。是谁？太子？皇帝？还是沈淮川的其他仇家？她脑子里飞速运转，却是一片混乱。车夫只是普通下人，绝无可能抵挡这些一看就是亡命徒的匪类。
“王妃娘娘……”车夫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两名黑衣人立刻狞笑着逼近马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侧旁的屋顶落下，精准地落在马车车辕之上！
那人脸上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沉静无波的眼睛。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逼近的黑衣人动作一滞。
“什么人？少多管闲事！”首领厉声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绝非等闲之辈。
那灰衣人并不答话，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所有的黑衣人。
首领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寒，但仗着人多，恶向胆边生：“找死！连他一块儿剁了！”
黑衣人再次扑上。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几乎超出了宋清雁的理解范围。
那灰衣人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淡淡的灰烟，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他的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只听接连几声闷响和惨叫，扑在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竟以各种诡异的姿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手脚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显然是被瞬间打断了骨头，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他没有用任何武器，仅凭一双肉掌，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剩下的黑衣人大骇，攻势顿时一缓，眼中充满了惊惧。
灰衣人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有衣角微微飘动。他再次看向那首领，眼神仿佛在问：“还要继续吗？”
首领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对方的身手高得离谱，而且明显是护着马车里的人。任务失败，再纠缠下去，恐怕全军覆没。
“撤！”首领当机立断，咬牙低吼一声，率先向后跃去。
其他黑衣人如蒙大赦，连忙搀扶起地上惨叫的同伴，狼狈不堪地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巷弄深处。
从灰衣人出现到黑衣人溃逃，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
街道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吓瘫在地的车夫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宋清雁紧紧握着发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怔怔地看着车辕上那个神秘的灰衣人。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宋清雁身上，确认她无恙后，对车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驾车。然后，他身形一晃，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夫连滚爬爬地回到驾驶位，声音还在发抖：“娘、娘娘……您没事吧？刚、刚才……”
“我没事。”宋清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快回府。”
“是、是！”车夫惊魂未定，连忙挥动马鞭。
马车再次启动，这次速度加快了许多。
宋清雁瘫软在座位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劫后余生的恐惧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让她手脚冰凉，微微发抖。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人依旧派人保护她么......到底是为什么？
车子好不容易回了府，宋清雁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是春桃出来倒水，看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才慌乱的过来搀扶她回屋，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只见沈淮川站在那儿，见春桃和宋清雁过来，淡淡开口，“我来。”
“啊...?”春桃还不知道沈淮川什么意思，就见他走了过来，把宋清雁径直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
宋清雁被他突然抱在怀里，下意识挣扎，被沈淮川不轻不重的掂了一下，“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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