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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川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确实说过。他这一生说过许多话，真真假假，算计笼络，连他自己都未必全然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有人会如此清晰地记得，并且真的作为盾牌，带着全然的信任，撞到他面前。
他眸中翻涌的深沉墨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仿佛冰封的湖面下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裂开了一道细缝。但他很快收敛了那丝外泄的情绪，只是松开了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尖却仿佛无意般掠过她颈侧那道细微的血痕。
“疼吗？”他问，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宋清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一点刺痛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清晰起来。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觉得有些混乱，只低声道：“还好。”
沈淮川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淡淡道：“回去。”
他迈步向前，步伐不疾不徐，却没有走向主院的方向，而是朝着宋清雁所住的西侧院。宋清雁怔了一下，默默跟上。一路无话，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过光秃树枝的细微声响。
回到西暖阁，春桃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口，见到宋清雁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沈淮川，更是手足无措。
“去打盆温水来，再取些干净纱布和本王上次送来的玉容膏。”沈淮川吩咐。
春桃连忙应声而去。
沈淮川很自然地跟着宋清雁进了内室。屋内暖意融融，烛火明亮，将宋清雁鬓发散乱、衣衫沾尘、颈带血痕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
春桃很快端了水进来。沈淮川挥挥手让她退下，亲自浸湿了帕子，拧干，然后看向宋清雁：“过来。”
宋清雁迟疑地走近两步。沈淮川抬手，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她颈间的血渍。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指尖隔着微湿的帕子，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宋清雁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眼神沉静无波，手下动作却细致至极。
擦干净血渍，他拿起那盒玉容膏，用指尖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道细痕上。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那点微末的刺痛。
整个过程，他做得极其自然，仿佛理所应当。宋清雁却觉得室内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好了。”沈淮川放下药膏，语气依旧平淡，“只是破点皮，明日便好了。”
“多谢王爷。”宋清雁低声道，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古怪的氛围，“王爷也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
她的话音未落，沈淮川却忽然抬眼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在烛光下深不见底。
“本王今日乏了，”他打断她，“就在你这里歇下。”
宋清雁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睁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怎么？”沈淮川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本王的王妃这里，难道没有本王的一席之地？还是说你不愿意？”
宋清雁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回落，让她指尖都有些发凉。留宿？他要在她这里……过夜？
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却从未同房而眠。甚至大多数时候，她对他都是能躲则躲。
“我……这……”她试图寻找理由，“我这里简陋，怕是委屈了王爷……而且，而且我今日身上脏污，还未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