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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法堂，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檀香与肃杀之气的味道。只是这一次，林凡踏入其中，心境已然不同。
他被直接带到了偏殿，殿内气氛凝重。孙塬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林凡身上。两侧还坐着几位面容严肃的执法执事，修为皆在练气八九层。周衍长老并未在场，但林凡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筑基期的神识，正笼罩着整个偏殿，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弟子林凡，见过诸位执事。”林凡躬身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林凡！”孙塬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如同寒冰炸裂，“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孙执事明示。”林凡抬起头，眼神平静地迎向孙塬那噬人的目光。
“好一个不知！”孙塬怒极反笑，“黑风沼泽护送任务，除你之外，两位执事与八名护卫弟子尽数罹难！唯独你一人安然返回！你作何解释？！是否是你与外界勾结，设计害死了同门？！”
这顶帽子扣得极大，直接指向残害同门，乃是宗门大忌！
殿内其他几位执事也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悲愤”与“委屈”：“孙执事何出此言？当日骨魔袭击，蚀骨瘴与惑神魔音齐至，营地瞬间被破，场面混乱至极。弟子修为低微，只能凭借身法侥幸躲过第一波冲击，随后便被瘴气与魔音所困，迷失方向，在沼泽边缘挣扎数日，方才寻路返回。至于王执事、李执事与其他师兄下落，弟子实在不知！若孙执事认定弟子有罪，还请拿出证据！”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身遭遇模糊处理，重点突出当时的混乱与自身的“侥幸”，并将皮球踢回给孙塬——要定罪，拿证据来。
“证据？”孙塬眼神阴鸷，“韩立师弟临行前曾言，你行为鬼祟，似与魔道有染！他如今亦下落不明，定然也是遭了你的毒手！”
林凡心中了然，孙塬果然想将韩立之死也扣在他头上。他脸上适当地露出“惊愕”与“愤怒”：“韩立师兄？弟子与他并无深交，何来加害之说？孙执事此言，未免太过臆测！弟子对宗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当日惨状，诸位执事只需派人前往黑风沼泽外围查探，便知弟子所言非虚！”
他语气铿锵，带着一股被污蔑的激动，甚至暗中运转一丝煞力，让脸色因“气愤”而微微泛红（实则控制得极好）。
一位面容较为和缓的执事开口道：“孙执事，林凡所言不无道理。黑风沼泽凶险，筑基骨魔现身，全军覆没亦有可能。单凭猜测，难以定罪。当务之急，是确认王、李两位执事及其他弟子的生死，查明骨魔来历。”
另一名执事也沉吟道：“不错。林凡能独自从黑风沼泽生还，虽有些蹊跷，但或许真有其运气与本事。净溪试中，此子便表现非凡。”
孙塬见有其他执事为林凡说话，脸色更加难看，但他确实拿不出实质性证据。他死死盯着林凡，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林凡眼神清澈（伪装），神情激动（半真半假），除了那身让他厌恶的诡异气息，竟看不出任何异常。
“即便你未残害同门，但护卫任务失败，执事与同门因你护卫不力而罹难，你亦难辞其咎！”孙塬换了个方向，厉声道，“按宗门规矩，当废除修为，逐出山门！”
“孙执事！”林凡猛地提高声音，眼中适时地闪过一丝“决绝”，“弟子承认修为低微，未能护得两位执事与诸位师兄周全，心中愧疚难当！但当日情形，筑基骨魔突袭，非我等练气弟子所能抗衡！若因实力不济便要受此重罚，岂非寒了所有外出执行任务弟子的心？弟子愿接受其他惩处，戴罪立功，但求一个公正！”
他这番话，将自己放在了“力有不逮”的弱势位置，并隐隐点出若因此重罚，会打击弟子执行任务的积极性，扣住了一个“理”字。
殿内一时沉默。几位执事相互交换着眼色。孙塬虽势大，但宗门规矩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林凡的表现，虽有疑点，但并无实证，而且他能从黑风沼泽生还，本身或许就代表了某种潜力（或者说利用价值）。
那股笼罩殿内的筑基神识，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良久，那位面容和缓的执事再次开口：“孙执事，林凡所言，不无道理。任务失败，确有责罚，但废除修为，量刑过重。依我看，不若罚其禁闭思过，扣除宗门供奉，以观后效。”
孙塬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知道，今天想借此机会彻底废掉林凡，恐怕是难了。有其他执事在场，更有周衍长老暗中关注，他不能做得太过。
“哼！”他冷哼一声，强行压下怒火，阴恻恻道，“既然诸位执事求情，便依此议！林凡，罚你于思过崖禁闭三月，扣除一年宗门供奉！望你好生反省！若再有不轨，定严惩不贷！”
“弟子……领罚。”林凡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禁闭三月，扣除供奉，虽是不轻的惩罚，但比起废除修为，已是好了太多。而且，思过崖……那里灵气稀薄，环境恶劣，但对需要隐匿和消化此次收获的他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带下去！”孙塬不耐烦地挥手。
一名执法弟子上前，引着林凡离开了偏殿。
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孙塬眼中杀机涌动。他知道，此子已成气候，再想明着动手，难了。但，暗地里的手段，多的是！
‘林凡，等着吧，思过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孙塬心中恶毒地诅咒。
林凡跟随执法弟子，走向位于后山、终年被云雾笼罩的思过崖。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孙塬绝不会善罢甘休，思过崖的禁闭，恐怕不会平静。他必须利用这三个月时间，尽快消化幽冥煞丹和腐骨毒藤带来的好处，冲击更高境界！
同时，他也需要理清黑色残片异变后的情况。
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这短暂的喘息之机，他必须牢牢抓住。
踏入思过崖那冰冷、荒芜的结界时，林凡回头望了一眼执法堂的方向，眼神深邃。
煞刀暂入鞘，潜龙困浅滩。
然，龙终究是龙，终有一日，将腾跃九天，斩破一切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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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