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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慨：多少年了呀，我就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小姚紧跟着坐过来，看那架势是想要给我捶腿，我吓得赶紧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我那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那催命符般的默认铃声，瞬间激活了我 DNA 里深藏两年的恐惧开关！
我像被电打了似的弹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扑过去按挂断！余光却扫到了桌边那位——任五六。
奇了怪了，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愣是「吧唧」一声，落回了肚子里，一股莫名的底气，跟小树苗似的，蹭蹭往上冒。
行吧，债多不愁，鬼都傍上了，还怕个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看向屏幕——「***律师事务所」。
嚯！方砚辞！效率挺高啊！
我手指有点抖，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顺便……戳开了免提。让大佬也听听！
「赵小姐！早上好！」方律师那经过专业训练的、热情洋溢中带着一丝矜持的声音传了出来，跟昨天废车场那个怂包判若两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关于您名下的债务问题，经过我方与王彪先生的紧急、高效、友好协商，已经圆满解决了！所有款项，包括本金、利息、诉讼费、执行费，合计九十一万两千八百五十二元，已经由王彪先生代您全额结清！」
我：「……」九十一万？！还「代我」结清？这数字听得我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两年东躲西藏的噩梦，就值这轻飘飘一句「代您结清」？
「现在只需要您本人带上身份证，到我们律所来一趟，在几份确认文件上签个字，走个简单的流程，这事儿就算彻底了结！您就彻底自由了！」方律师的声音充满了「为客户解决大麻烦」的喜悦。
签字！又是签字！
这两个字像两根冰锥，精准地扎进我的后脊梁！过去两年，就是各种「签字」把我坑进了这无底深渊！实习协议、法人授权书、股东会协议……哪一次签字不是噩梦的开始？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任五六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对着电话懒洋洋地说道：
「地址发过来，给那个彪哥也叫上。」
「我们，马上到。」
话音落，电话那头明显窒了一下，任五六却压根没给对方反应时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我手机屏幕上一点——挂断！
方砚辞的律所在市中心 CBD，窗明几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咖啡的味道。方律师西装革履，头发丝儿都透着精英范儿，笑容无懈可击。
王彪……哦，彪哥，也人模狗样地坐在旁边，虽然脸色有点白，眼袋有点青，但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一副「老子是债主兼恩人」的架势。
「赵小姐，任先生，请坐请坐！」方律师热情招呼，将一份装订精美、散发着油墨香的文件推到我面前。「您看，这是《债务履行完毕确认书》和《执行终结申请书》。内容很简单，就是确认王彪先生已代您清偿全部债务九十一万两千八百五十二元，法院的执行程序将依法终结，您名下的所有限制措施也会很快解除。」
他指着文件末尾签名处，笑容可掬：「您只需在这里，还有这里，签上您的大名和日期即可，签完字，您就彻底自由了！我代表王彪先生，恭喜您重获新生！」
自由？重获新生？
我看着那串天文数字，再看看王彪那副「快感谢老子」的嘴脸，心里堵得像塞了团沾水的棉花。
方律师还在那滔滔不绝，用一堆我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专业名词解释着「确认生效」、「执行终结」、「征信更新流程」……
晕！真晕！比前天上三十二楼天台还晕！
我捏着笔，手指冰凉，看着那空白的签名栏，感觉像在看一张通往另一个陷阱的门票。
方律师适时地递过来一支看起来就很贵的金笔，声音带着蛊惑：「赵小姐，签吧。签了，一切都结束了。」
笔尖颤抖着，眼看就要落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手背上，阻止了笔尖的下落。
是任五六。
他没看我，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努力维持镇定的王彪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好像带着千钧之力：
「王老板，今天这字，我们要是真签了……」
他顿了顿，眼神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王彪瞬间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
「我能让你，倾家荡产一次，牢底坐穿一次，人间蒸发一次，每次最少拆你身上一个零件。」
他微微歪头，仿佛在思考：「三次起步，上不封顶。你觉得我能做到不？」
王彪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他嘴唇哆嗦着，猛地看向方律师，眼神里充满了求救和恐慌：「任…任先生！您…您这话什么意思？钱！钱是我真金白银替赵小姐还上的！天地良心啊！方律师可以作证！我…我这可是在真心帮她啊！」
方律师也脸色发白，强作镇定：「任先生，您这……这是威胁！是违法的！我们有正规手续！赵小姐签字是确认债务清偿的合法权利！您不能……」
「叮铃铃铃——！！！」
我那破手机的催命铃声，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或者说极其合时宜地）炸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极其嚣张的号码：139****！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破手机上。
我下意识地又双叒叕戳开了免提。
「喂？妹子？！啊呸！赵……赵小姐！您在哪呢？！」林九渊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熬夜沙哑和莫名惶恐的声音，如同高音喇叭般响彻安静的律所！
「林……林少？」我被他这称呼闪了下腰，「我们在方律师的办公室……」
「得嘞！搁那等着！我马上到！千万别乱动！尤其别签字！！那老阴比不是什么好东西！」林九渊的声音又急又冲，跟火烧屁股似的，吼完不等我回话便「啪」地挂了电话。
律所里一片死寂，方律师和王彪的脸色已经从白转青，再转向一种濒死的灰败。林九渊那句「千万别签字」，跟丧钟似的在他们脑子里嗡嗡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