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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未明说要配方，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昭然若揭。
穗安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和：“苏大人明鉴。清云罐头能畅销海内外，靠的是选料精良、工艺严谨、密封可靠。此乃多年摸索之功。”
她顿了顿，迎上苏明山探究的目光，决定抛出诱饵，“然，清云亦深知，独木难成林。为助泉州工坊尽快投产，惠及地方，清云愿将部分成熟罐头的核心制作工艺及配方，无偿献于泉州府衙！”
“哦？” 苏明山胖胖的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是巨大的喜色！他没想到穗安如此“上道”，出手如此大方！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惊喜过后立刻追问：“无偿？真人此言当真？有何条件？”
“条件有二。”穗安伸出两根手指，声音清晰，“其一，清云在泉州各地开设工坊、建立仓储、招募工匠，需得府衙全力支持，批文畅通，地方协调无阻，不得有任何势力以任何理由阻挠清云正当经营！”
“其二，” 穗安加重了语气，“清云在泉州兴办慈幼院、济安堂、女塾等善举，乃为回馈乡梓，补民生之不足。此等善所，需独立运营，由清云直接管理，确保其‘济世’初衷不变，不受地方势力干扰。”
苏明山捻着胡须，听着穗安的条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第一个条件嘛，” 他拖长了语调，“清云乃朝廷嘉奖、妈祖庇佑的商行，来泉州兴业，本就是我泉州之福！只要依法经营，照章纳税，府衙自当保驾护航，清除障碍！此乃本官分内之事，断无问题！”
“只是这第二个条件嘛……”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种推心置腹的表情，
“真人啊，你心怀慈悲，欲行善举，本官感佩之至！然，抚育孤儿，救助贫病，此乃朝廷彰显仁德、普惠黎民之本分！皇恩浩荡，泽被苍生，岂能假手于商贾？”
他看着穗安微变的脸色，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依本官之见，真人的慈幼院、济安堂，大可不必独立于外。完全可以作为官办惠民政策之补充！
比如，清云出钱出物，协助官府扩建现有的养济院、惠民药局！由官府统一管理，统一调度资源，如此，既能体现朝廷恩德，又能将真人的善心落到实处，惠及更多百姓！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女塾……”
他略一沉吟，“亦可纳入州学、县学的蒙童体系，作为女子启蒙之补充，由官府派员督导，确保教化正统。真人意下如何？”
好一个“官办惠民政策之补充”！
穗安心中瞬间明了！苏明山不愧是商人出身的地方大员！他看重的，不仅是罐头配方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更是要将清云在民间积累的巨大慈善声望和影响力，巧妙地收归“官有”，纳入朝廷“皇恩浩荡”的体系之下！
这样，清云出钱出力，最终收获名声和稳定民心的，却是官府！而他苏明山，作为主导者，自然功不可没！
这看似让步，实则釜底抽薪！若答应，清云辛苦建立的慈善体系将失去独立性，成为官府政绩的点缀，其初衷很可能在官僚体系中被扭曲！
穗安脑中飞速权衡。
拒绝？必然触怒苏明山，罐头配方白给不说，在泉州的扩张也将举步维艰。
答应？则意味着对慈善主导权的部分让渡。
她看着苏明山那张和蔼却深藏算计的胖脸，又想起张瀚临走前的“维稳”告诫，以及泉州错综复杂的势力。
独立运营固然理想，但在陌生的泉州，强求独立慈善，初期必然阻力重重，耗费巨大精力。若能借官府之力快速铺开，惠及更多急需帮助的人，初期依附官办体系，或许是一条更务实、更快捷的路径？
只要核心的济世理念不变，资金来源和人员培训由清云把控，待根基稳固后，再图独立也未尝不可！
电光火石间，穗安做出了决断。
她脸上重新浮现出得体的笑容，对着苏明山拱手道：“苏大人高瞻远瞩，心系朝廷恩威与民生福祉，是贫道思虑不周了！大人所言极是！
清云商行微末之力，能作为官办惠民之补充，为朝廷仁政添砖加瓦，实乃荣幸！就依大人所言，清云的慈善之举，将全力配合泉州府衙的惠民之政！具体协作方式，后续再与大人及府衙相关僚属详议！”
“好！痛快！” 苏明山见穗安如此“识大体”，顿时眉开眼笑，抚掌大笑，“真人深明大义，实乃商界楷模，本官在此承诺，清云在泉州所需一切便利，府衙定当全力满足。你我携手，必能让泉州民生更上一层楼，商贸更加繁荣！”
他亲自为穗安和吴宗伦续上热茶，气氛一时融洽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