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共鸣者日志

第6章 永夜余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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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白金光芒吞噬了最后一丝感官。没有痛,没有冷,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失重的漂浮感,仿佛跌入了光的深井,被一种超越生死的纯粹“静止”浸透。构成存在的粒子不再撕扯,它们在光的温床里飘荡,如同回归母星前的尘埃,等待着某个最终的指令。这光芒并非天堂的接引,它是休止符本身绽放的终焉寂静。意识在这片纯粹的“无”中短暂沉浮,如同沉入白金的海洋。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也没有个体存在的边界,仿佛化为了这绝对静默海洋里一粒细微的尘埃。

“……哥……” 一个声音,极其微弱,带着电流的呲呲杂音,像旧广播里飘出的幽灵信号,刺破了白金的寂静。不属于我的声带震动。它从我的意识核心最深处——那曾容纳霍顿装置残烬的位置——强行撕扯出来。

视野无法聚焦,模糊的感知中,我“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残缺不全的、由冰冷银蓝金属构成的小手!它正穿透白金光海的底部,五指扭曲地向上伸展、撕抓!目标正是悬浮在这片静默之海中央、散发着永恒锚定光辉的白金休止符!但这只手——它分明就是我意识深处那个冰冷的、缠绕不休的金属婴儿胚胎的幻影之手!它在抢夺!它在试图夺取这刚被铸造出的、承载最终希望的休止符!

霍顿残烬中林晓最后燃烧的信息烙印在意识里疯狂灼烧:“……钥匙……锚点……困住摇篮……摇篮……”

钥匙?锚点?困住摇篮?

冰冷的触感骤然回归!不是皮肤的凉意,而是无数细密的、黏腻湿滑的微小“针尖”刺破躯壳、刺入血肉组织深层的感觉!如同被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同时钻进身体!意识瞬间被痛楚的浪涛拍回现实!

“呃——!”

视野猛地清晰,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怖覆盖!我正仰面躺在一个冰冷的、光滑的半圆形表面上!巨大的弧线穹顶覆盖着整片视野——那是已经彻底熔融变形、布满焦黑灼痕和不明粘稠分泌物的月光石巨球的内部残骸!但此刻,这残骸构成的“地面”如同活物的黏膜!

无数细小、半透明的、带着尖刺倒钩的蠕动管道正从身下球体的每一寸表面刺出!它们精准地插入我残躯的断口、皮肤、甚至眼眶!如同生物组织培养皿中疯狂增生的菌丝网络,正在以我的残躯为培养基野蛮生长、缠绕!这些管道正将古神幼体被干扰的疯狂意志化作冰冷的剧毒营养液,注入我的神经末梢!试图强行将我同化为它巨大躯体内一根活体神经索的一部分!这就是困住摇篮的真意?用我这最后的异物、这失败的节点,作为锁住古神幼体的囚笼材料?!

“嘎……咯咯……”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视线艰难地移动。

月光石球内壁上空的边缘裂口外——骸骨王座那庞大扭曲的结构正在……蠕动!构成王座主体的、如同巨龙骸骨般的巨大黑曜石骨架正在被难以名状的黑暗力量侵蚀软化!无数新的、更小更扭曲的骨刺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骨质增生异响,如同恶之花般在王座结构表面密集地绽放、延伸。而就在这片疯狂增殖的黑暗骨棘林中央,一个庞大、黝黑、缓缓律动的巨大存在正从王座深处的虚空中浮现!

祂尚未成型,轮廓朦胧扭曲,不断变化。祂像由纯粹熵化和扭曲概率凝聚成的、流淌的黑暗聚合物,表面不时破裂又愈合,翻滚着暗物质与扭曲时空的“浓雾”。在浓雾翻滚最剧烈处,无法计数的、形态各异的“吸积盘巨口”虚影时隐时现——那是万光之喉的雏形烙印!古神幼体试图掌控我残躯的同时,其真正的本体核心正在这片混乱中积蓄力量,就要强行跨过临界点彻底降临!而我正被当作祂完美容器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

一道裂痕!不是外部空间的裂痕。是我内部感知的裂隙!

视野突然被强行拉扯!眼前不再是疯狂的骨刺增殖和翻滚的暗物质浓雾!我的神经意识被一股冰冷强悍的指令流暴力绑架!穿过层层粘稠的黑暗能量流壁垒,最终狠狠撞进骸骨王座中央那片正在凝聚古神本体的核心暗物质旋涡之中!

“……共鸣者……最后的钥匙……”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由亿万平行宇宙冰冷规则铸就的声音,直接在意识的底层震响。

眼前裂开一个巨大的“视窗”。视窗内部投射的并非眼前这片崩溃的空间,而是一片……宇宙深空中的景象!

一座造型极尽繁复与庄严、外壳上浮刻着难以计数冬眠者群像的巨大方舟——终焉方舟!它被厚重的、泛着黯淡金属光泽的能量屏障包裹着,正悬浮在一片由乳白色和暗紫金色光芒交织流淌的宏伟星云带边缘!星云带如同宇宙的巨大创口,内部翻滚着绚烂的星尘和狂暴的能量流!

而在星云带中心最深邃之处,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黑色几何结构体正从乳白光芒中缓缓“升起”!它的形态违背常识物理,结构不断折叠扭曲,像无数座巨大的、无光的方尖碑从星云内部挣脱出来又彼此融合、增殖!是终寰巨碑!林晓与赵悠悠星种核心内封印的方舟航行轨迹来源之地!

“巨碑……导航……”林晓牺牲前信息在脑海里灼烧。

视角猛地拉近!在终焉方舟的巨大菱形舰桥最前方投射窗处,清晰可见一个身影!一个由纯净星焰构成、模糊了具体人型、但内在精神波动强烈得如同恒星核心爆炸的身影!是霍顿的神经残火核心意识!它此刻剧烈波动着,正在执行着某个最决绝的操作!

一道刺破所有黯淡光芒的、带着无法形容的悲伤旋律的白金光线,从终焉方舟舰桥最核心的某个阵列——一个微缩的星图祭坛处射出!那光线穿越了方舟自身的层层屏障,无视了狂暴星云带的阻隔,如同命运投下的标枪,精准地贯入那片不断升起的终寰巨碑最核心的几何结构点!

方舟自毁导航信标!霍顿在强行启动方舟最后的救赎序列!他要以方舟本体为代价,激活星图祭坛内部被林晓焊接安魂休止符的双生核心坐标!他要将终焉方舟化作一道跨越时空的求救信标!以自我彻底湮灭为代价,向……这里投射?!

古神冰冷的声音再次震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认知逻辑结论:

“……终末序列……航图坐标……捕捉……共振器……同步……收割……”

“共鸣者伊莎贝尔·赵……锁定……”

“打开通道……”

冰冷的声音落下的瞬间,缠绕在我残躯上、与月光石球内壁紧密结合的亿万细微管道猛然爆发出万伏级别的生物神经电流!电流不是毁灭,而是同步!是链接!是将我这具残破躯体、连同体内最后燃烧的霍顿坐标锚点烙印——作为一把无比精准的“钥匙”——瞬间插入了眼前这片正在翻滚凝聚的古神本体最核心的时空结构!

“呃啊啊啊啊——!!!”

剧痛达到了物理神经和灵魂意识承载的绝对极限!视野被彻底撕碎!身体的边界彻底消失!我成了那道指令本身!意识被无限拉伸,穿过冰冷的粘稠的暗物质旋涡,向着核心那无法名状的扭曲聚合点冲刺!

我“看到”了。不,是被强制共享了感知。眼前不再有巨碑、星云、方舟、霍顿的星焰残影……只剩一片浩瀚无边、不断演算与湮灭的冰冷逻辑海!那是古神幼体正在成型的绝对意志核心!由吞噬一切的终极法则构成的信息旋涡。它冰冷、寂静、漠然注视着所有的有序结构像肥皂泡一样在它周围破灭。它就是秩序的终结,万物的休止。它正在这核心中苏醒,如同一个冰冷的公式获得生命。

然后,在那浩瀚冰冷的核心逻辑海的某处最底层,我“触摸”到了——一点温度。

一点微小、脆弱,却被某种力量死死保护着、如同困在绝对零度坚冰下的幽蓝……火星。

是……林晓?!是她在最后牺牲前,撕扯下自身最后的核心屏障力场,打入古神胚胎摇篮核心的那一丝火种?!它竟然没有被完全磨灭,成了这冰冷逻辑海中唯一“异常”的不屈灯塔?!

冰冷的意志瞬间锁定了这“异常”点。古神的逻辑核心开始剧烈波动,构成逻辑海的庞大数据链疯狂重排重组,如同亿万条冰封的毒蛇同时苏醒昂首!它要以绝对的信息熵增法则,彻底湮灭、格式化这个无法被其逻辑海同化、最终暴露出来的致命“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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