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重生之盲眼圣女

第三章 石碑妊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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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石碑妊娠(夜漓视角)

我抱着小烬,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岩壁,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去,成为这峡谷的一部分。峡谷深处那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像一根烧红的针,扎穿了这片死寂,余音还在嶙峋的石壁间碰撞、碎裂。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新的味道,浓烈得盖过了金属锈蚀和腐烂脑晶的恶臭——是血肉被高温瞬间灼烤的焦糊味,混合着新鲜血液的铁腥。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小烬在我怀里又沉了下去,像一块吸饱了冰水的石头。她嘴角那抹非人的、僵硬的“笑”依旧挂在脸上,眼睑紧闭,但我知道,她瞳孔深处那两点幽蓝的鬼火并未熄灭,只是在蛰伏,在等待。商人最后投来的、毒蛇般的眼神烙在我脑子里。他看见了那株枯死的金属植物,他看见了小烬的异常。他不会放过我们。这峡谷,已是蛇窟。

必须离开。立刻。

我弓起身,像一头准备从陷阱里挣脱的困兽,双臂死死箍住小烬冰冷僵硬的身体,准备冲向峡谷另一端相对开阔的出口。就在我蓄力的瞬间——

“嗡…嗡…嗡…”

一种低沉、规律、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震动,并非来自空气,而是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顺着我的脚掌、腿骨,一路震颤到我的脊椎!我猛地僵住。这震动…这频率…它来自墨焰石碑的方向!

峡谷里那些麻木如行尸走肉的人群,也第一次出现了骚动。空洞的眼神里罕见地掠过一丝茫然和不安。他们停下缓慢怪异的肢体动作,下意识地望向震动传来的源头。

震动越来越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闷的压迫感。峡谷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走!”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炸响。我抱着小烬,不顾一切地朝着出口方向冲去!赤脚踩在冰冷的碎石和金属残片上,每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刀尖上,掌心的伤口在奔跑的颠簸中再次撕裂,温热的血顺着我的手腕流下,滴落在小烬冰冷的额角,像几滴不合时宜的、滚烫的露珠。

冲出峡谷口,刺目的光线让我眯起了眼。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但我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盯在前方。

墨焰石碑,变了。

它依旧矗立在荒原中心,通体漆黑,扭曲的熔融纹路如同凝固的黑色火焰。但此刻,它巨大的基座周围,却围拢着一圈人!他们不再是峡谷里那些麻木的沉沦者。他们穿着相对完整的、用各种破旧合成材料改制的衣物,脸上虽然同样缺乏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他们手里拿着各种粗糙的工具:金属桶、石凿、甚至还有用动物皮囊和植物纤维粗陋缝制的“泵”!

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中央,站在石碑脚下。他很高,瘦得像一根被风干的旗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前文明研究员制服的变体,外面罩着一件用不知名兽皮胡乱缝制的坎肩。他的脸很长,颧骨高耸,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一种纯粹的、近乎癫狂的求知欲。他手里没有工具,只捧着一块边缘破损的平板——一块黯淡的、布满划痕的电子屏幕,上面跳动着模糊不清的复杂线条和数据。

他是“植物学家”。这片死寂之地唯一还执着于“研究”的人,虽然他的研究对象,早已不再是生命。

大地深处传来的“嗡…嗡…”震动,正是源自石碑。随着每一次低沉的搏动,石碑底部那些常年渗出铁锈色“乳汁”的缝隙,涌出的液体量明显增多了!不再是缓慢的蠕动渗出,而是如同被挤压的伤口,一股一股地向外喷涌!粘稠的铁锈色液体顺着石碑粗糙的表面流淌下来,汇聚在基座周围特意挖出的浅沟里,再被那些人用工具舀起,灌进桶里、皮囊里。

植物学家狂热地盯着他手中的平板屏幕,嘴里无声地、快速地念叨着什么,干裂的嘴唇开合。他时而抬头,用那双燃烧的眼睛扫视着石碑表面,时而低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包括我们母女的闯入,都视若无睹。

“快!核心脉压还在上升!浓度…浓度接近理论峰值了!”植物学家突然嘶哑地吼了出来,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破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他猛地指向石碑表面一道比其他缝隙更深、更宽的天然沟壑,“这里!能量读数异常!加压!把收集到的‘基质’反注回去!刺激它!逼它出来!”

围拢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动作带着麻木的服从和一丝被命令驱动的效率。他们用简陋的皮囊泵,将刚刚收集到的、更加粘稠的铁锈色乳汁,通过临时架设的粗糙金属导管,狠狠地压向石碑上那道深深的沟壑!

“噗嗤——!”

粘稠的铁锈色液体被高压挤入石碑缝隙的声音,令人牙酸。石碑表面的熔融纹路似乎亮了一瞬,一种极其微弱的、铁锈色的光芒在纹路深处流转,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石碑内部发出的“嗡…嗡…”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变得更加急促,更加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被强行惊醒,正在痛苦地挣扎、膨胀!

“对!对!就是这样!”植物学家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神经元活性指数突破阈值!情感凝结态正在…正在…具象化!我们就要见证…就要创造…”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创造?用这种方式?用强行榨取、再野蛮反注的方式,逼迫这座吞噬了无数前文明记忆和情感的绝望石碑,孕育出某种“东西”?

“停下!”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像砂砾摩擦,带着长久沉默的锈蚀感,却异常清晰。

植物学家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的眼睛终于聚焦在我身上。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被打扰了伟大实验的极度不耐烦和轻蔑。“缄默者?”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扫过我怀里僵硬的小烬,带着一种看蝼蚁般的冷漠,“带着你的哑巴崽子滚开!别妨碍实证科学!”

他不再看我,狂热的目光重新投向石碑。“加压!继续!峰值就在眼前!”

更多的人围了上去,更加疯狂地将那些散发着腥甜气息的“铁锈乳汁”泵入石碑的缝隙!石碑的震动变得狂暴起来,巨大的基座似乎都在微微摇晃!表面那些扭曲的熔融纹路如同活了的血管,铁锈色的光芒在其中疯狂流转、泯灭!整个石碑发出一种不堪重负的、低沉的呻吟!

“嗡——嗡——嗡——!!!”

震动达到了顶点!大地在脚下颤抖!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如同冰层初绽,从石碑内部传来。

所有人都僵住了。植物学家脸上的狂热凝固,瞬间转为一种近乎窒息的狂喜和期待,他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一道细长的、不规则的黑色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碑表面那道被反复加压的沟壑中央。裂痕迅速蔓延、分叉,像一张骤然张开的黑色蛛网!

“出来了!要出来了!”植物学家用气声嘶吼着,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石碑上。

死寂。连风都停了。

紧接着,从那漆黑的、深不见底的裂缝深处,飘出了一个声音。

不是石碑内部机械的嗡鸣,也不是大地震动的咆哮。

那是一个…婴儿的啼哭。

微弱,细嫩,带着初生生命特有的、无助的抽噎和委屈。

“呜…哇…呜哇…”

这声音,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开了死寂的荒原,也狠狠劈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它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心碎!那细弱的、带着水汽的抽泣,那寻求温暖和庇护的本能呼唤,像一把最温柔的刀子,猝不及防地捅进了这片被绝望和麻木冻结了无数岁月的死地!

围在石碑周围的人群,那些刚刚还在麻木执行命令的躯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们脸上的空洞瞬间碎裂,露出底下从未有过的、极度扭曲的痛苦和茫然。有人猛地捂住耳朵,身体筛糠般抖起来;有人张大了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有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地上。一种原始的、被遗忘了几代人的、名为“心痛”的情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被这声啼哭粗暴地唤醒、引爆!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们麻木的堤坝,将他们卷入痛苦的旋涡,却又在漩涡中尝到了一丝活着的、属于“人”的滋味!

连植物学家也僵在原地,脸上狂喜和期待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茫然。他手中的平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呜哇…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持续着,从那道漆黑的裂缝里飘出,在死寂的荒原上回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纯净悲恸。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这哭声…这哭声穿透了我的耳膜,直接刺进了我记忆最深处那片被封印的血海!那个戴着眼镜的瘦削研究员,被虫族节肢刺穿胸膛的瞬间,他最后无声嘶吼的口型——“活下去”——此刻正与这婴儿无助的啼哭疯狂重叠!

这不是什么新生命!这是墨焰石碑深处,那无数被吞噬、被碾碎的绝望情感和记忆,在植物学家疯狂的榨取和反注下,被强行挤压、扭曲、具象化出来的东西!是这座绝望之碑的“妊娠”!是无数亡魂不甘的哀鸣凝聚成的毒果!

恐惧和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我。不能让它出来!无论那是什么,让它诞生在这个早已腐烂的世界,只会带来更深重的灾难!

几乎就在这念头升起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鬼魅般的影子!

那个商人!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外围!锈迹斑斑的金属面具下,那双秃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碑上的裂缝,里面没有人群的痛苦和茫然,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贪婪!他手里,赫然握着那柄致命的神经电极!电极尖端的探针闪烁着寒光,另一端蠕动的神经束如同活物般兴奋地扭动着!他的目标,是裂缝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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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呜哇…” 啼哭声还在继续,裂缝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极其柔和的、如同星尘般的铁锈色光芒在闪烁、凝聚。

商人动了!像一道贴地滑行的毒蛇,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一个因痛苦而蜷缩在地的人,手中的神经电极如同毒牙,带着致命的决绝,狠狠刺向石碑那道传出啼哭的裂缝!他要攫取!他要掠夺那正在凝聚的“情感核心”!

“不——!”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我胸腔里炸开!不是为商人,是为那啼哭的、由无数绝望凝聚的“东西”!一种比保护小烬更原始、更暴烈的本能驱使着我!

身体比思维更快!我抱着小烬,像一颗被绝望点燃的炮弹,朝着石碑的方向猛冲过去!赤脚踩过冰冷的土地、尖锐的碎石,掌心的血在奔跑中甩落。视线里,只有那道裂缝,只有商人刺出的电极!

我的冲撞毫无章法,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撞在商人刺出的手臂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商人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刺向裂缝的电极尖端擦着石碑粗糙的表面划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花!他面具下的眼睛瞬间燃起暴怒的火焰,猛地扭头看向我,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朝我的咽喉抓来!

“呃啊——!”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声极其怪异的嘶鸣从我怀里爆发!小烬!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深井般的瞳孔里,幽蓝的鬼火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燃烧!她小小的身体在我怀中剧烈地扭动、挣扎,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愤怒!她那只没有被束缚的小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指尖正对的方向——不是商人,而是石碑那道传出啼哭的裂缝!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毁灭意志的无形力量瞬间爆发!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剧烈冲击!石碑猛地一震!那道漆黑的裂缝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瞬间扩大了数倍!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碎石簌簌落下!

裂缝深处,那微弱柔和的铁锈色光芒骤然变得刺目!婴儿的啼哭声被强行打断,变成一种尖锐到撕裂灵魂的、非人的惨嚎!

商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震得后退一步,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惊骇。

机会!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毁掉它!结束这绝望的妊娠!结束这不该存在的啼哭!

我松开了一直紧抱着小烬的手臂,将她小小的身体猛地甩向身后相对安全的空地。孩子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但她没有哭,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扩大的裂缝。

空出的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永远别着那片边缘异常锐利的黑色燧石碎片!它冰冷、坚硬、沉重,像一块凝结的绝望。

我像一头扑向猎物的母狼,合身撞向那道扩大的裂缝!无视了商人从侧面挥来的拳头,无视了拳头砸在肩胛骨上那沉闷的痛楚和骨骼的呻吟!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愤怒,都灌注在这片燧石上!

“给我——破开啊——!!!”

燧石锋利的尖端,带着我全身的重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扎进了石碑那道扩大的、漆黑的裂缝边缘!

“嗤啦——!!!”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撕裂厚重皮革又混合着金属扭曲的恐怖声响,从石碑内部爆发出来!燧石碎片深深楔入!我双手死死抓住燧石暴露在外的部分,身体向后倾斜,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撬动一块封死的棺盖,狠狠向下撬动!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碎裂声不绝于耳!石碑的材质远比想象中坚硬,燧石碎片在我的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开始崩裂!我的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淋漓,顺着燧石碎片和手臂疯狂流淌,滴落在石碑冰冷漆黑的表面,迅速被吸收,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裂缝在我的撬动下,如同被强行撕裂的伤口,痛苦地张开!更多的碎石崩落!裂缝深处,那刺目的铁锈色光芒疯狂闪烁、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剧烈动荡的光团!那光团中,似乎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半透明的婴儿轮廓,它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尖啸!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爆炸的火光、虫族狰狞的复眼、战友头颅爆裂的猩红、研究员被刺穿的胸膛——如同沸腾的泡沫,在那个光团周围疯狂闪现、湮灭!

商人被这疯狂的景象短暂震慑,随即面具下的眼睛爆发出更深的贪婪和暴怒!“蠢货!那是我的!”他咆哮着,再次扑上,神经电极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向我的后心!他要阻止我,更要夺取那团正在成形的、蕴含着恐怖情感能量的光团!

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背心!我没有回头,也无法回头!撬动燧石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鲜血几乎浸透了整个燧石碎片!裂缝只撬开了一尺多长,那团铁锈色的光还在深处疯狂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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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身后,小烬再次爆发出那种非人的嘶鸣!更近!更尖锐!一股冰冷狂暴的力量瞬间席卷而来!

商人刺向我后心的电极尖端猛地一偏!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撞击!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侧面歪倒!

就是现在!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榨取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双脚死死蹬住石碑基座,腰腹核心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双臂肌肉贲张,血管如蚯蚓般隆起!

“开——!!!”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石碑表面,以燧石碎片插入点为起点,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被硬生生撕开!碎石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向内塌陷崩落!

刺目的铁锈色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那道裂口中喷涌而出!光芒的核心,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极不规则、如同最粗糙的原矿石般的晶体!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流动的铁锈红,内部仿佛有亿万颗微缩的星辰在疯狂旋转、燃烧、湮灭!它悬浮在裂口中央,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磅礴气息!毁灭与悲伤,绝望与不舍,无数极端对立的情感洪流被强行压缩、凝结在这小小的晶体之中!这就是墨焰石碑的意识结晶!是无数亡魂情感与记忆的坟墓,也是被强行催生出的、扭曲的“核心”!

那团之前凝聚的、婴儿形态的光晕,在晶体出现的瞬间,如同脆弱的泡沫,“啵”的一声彻底碎裂、消散!只留下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充满遗憾的叹息,消散在喷薄的光芒里。

光芒映亮了商人面具下那双因贪婪而扭曲的眼睛,也映亮了我被汗水、血水和尘土覆盖的脸。我离得最近,那结晶散发出的情感洪流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我淹没!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极致的痛苦和悲伤,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那个戴眼镜的研究员的脸,那双绝望又坚定的眼睛,从未如此清晰!他无声嘶吼的口型——“活下去”——此刻如同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就在这意识被洪流冲击、身体因脱力而摇晃的瞬间,商人已经稳住身形!他眼中再无半点犹豫,只有赤裸裸的占有欲!他放弃了电极,那只戴着露指手套的手,如同扑食的鹰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抓向悬浮在裂口中央的、那枚缓缓旋转的铁锈色意识结晶!

指尖距离那流动着星尘与血泪的晶体表面,只剩一寸!

石碑妊娠

石碑成了子宫,铁锈是羊水。 植物学家用冰冷的榨乳器抽取石髓。 碑体皲裂,裂缝渗出锈红乳汁。 无人听见碑中婴儿的啼哭—— 直到夜璃用刀剖开石胎, 捧出墨焰意识结晶的刹那, 整座实验室的器物开始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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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生物矿业”第七研究所深埋于地壳之下,像一颗嵌入岩层的冰冷金属肿瘤。空气在这里是凝滞的、沉重的,饱和着岩石粉尘的干涩、金属氧化后的铁腥,以及某种更幽深的、来自远古岩层的、带着放射性尘埃味道的冰冷气息。巨大的通风管道在头顶纵横交错,发出低沉、永不停歇的嗡鸣,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勉强搅动着这口棺材里的浊气。惨白的无影灯从高处投下冰冷的光瀑,照亮了实验室中央那个庞然大物,也照亮了林森教授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偏执火焰。

那是一块石碑。或者说,曾经是。它高达三米,宽逾两米,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沉黯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青黑色。碑体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扭曲盘绕的深色纹路,如同被强行禁锢在石头内部的、痛苦挣扎的血管脉络。它并非死物。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透过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地板,持续不断地传递上来,震得人脚底发麻。这脉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重量——压抑的愤怒,恒久的悲伤,以及一种被漫长时光研磨成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它像一块巨大的情感磁石,无声地污染着整个空间,让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都感到灵魂深处难以言喻的滞涩和沉重。

然而,此刻这石碑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它本身那令人窒息的脉动和情感辐射。而是缠绕在它身上的东西。

数根粗如儿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合金软管,如同巨大的、贪婪的金属水蛭,紧紧吸附在石碑表面几处纹路最为密集、脉动最明显的区域。软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精密的金属造物——林森的“榨乳器”。它由无数高速旋转的齿轮、高频振动的探针、以及散发着幽蓝冷光的能量场发生器组成,发出令人牙酸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嘶嘶和咔哒声,像一群机械食人蚁正在疯狂啃噬巨兽的骨髓。这台冰冷的机器,正以一种亵渎的姿态,贪婪地榨取着石碑内部的某种东西。

在榨乳器下方,一个巨大的锥形玻璃收集器悬挂着。一滴……两滴……粘稠得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液、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暗红色液体,正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从软管末端滴落。它们落在收集器的底部,发出沉重、粘腻的“嗒……嗒……”声。这就是“铁锈乳汁”——林森为之疯狂的、从石碑深处强行榨取出的生命精华。每一滴落下,石碑那青黑色的碑体就难以察觉地颤抖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碑体表面那些深色的血管状纹路,会瞬间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熔岩流淌的暗红色光芒,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更深的、仿佛被灼伤的灰败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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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就站在榨乳器旁。他身形瘦削,裹在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里,更显得形销骨立。灯光下,他的脸如同被刀削斧劈过,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里面嵌着两颗燃烧着非人狂热光芒的眸子。他紧紧盯着收集器底部那缓慢增加的、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鼻翼微微翕张,每一次滴落的“嗒”声,都让他眼中那疯狂的火焰跳动一下。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冰冷的控制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专注的神情,不像科学家在观察样本,更像守财奴在清点他掠夺来的、沾满血污的金币。

“纯度……必须更高……” 林森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打破了实验室里机械噪音构成的诡异交响。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急促,扑向控制台。枯瘦的手指在复杂的仪表盘和旋钮上疯狂地拨动、按压、旋转!

嗡——!!!!

榨乳器发出一声骤然拔高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尖啸!高速旋转的齿轮摩擦出刺目的火花!高频探针的振动频率瞬间提升到极限,发出撕裂空气的嘶鸣!吸附在石碑上的合金软管剧烈地抖动起来,如同吸血的蚂蟥在拼命吮吸!吸附口周围的石碑表面,那些深色的“血管”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如同烧红烙铁的暗红色光芒!整块石碑开始剧烈地震颤,幅度之大,甚至让连接地面的沉重底座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初生婴儿在噩梦中的呓语,陡然穿透了机器狂暴的噪音!

夜璃猛地从实验室角落的阴影里抬起头!她一直蜷缩在那里,像一块被遗忘的、冰冷的石头,被厚重的工作服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深陷在眼窝里,里面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某种更深邃的、被压抑的痛苦——她左臂包裹在衣服下的灼伤和撕裂伤,无时无刻不在用尖锐的痛楚提醒着她铁锈巷和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受过伤的左臂,那声微弱的“呃……”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她麻木的精神屏障!不是幻觉!那声音……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纯净的痛苦和惊惶,直接作用于她的意识深处,让她心脏骤缩!

“给我出来!” 林森对那声音置若罔闻,或者说,他早已被贪婪蒙蔽了所有的感官。他眼中只有那收集器!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扳下一个猩红色的闸阀!

噗嗤——!

粘稠的、如同半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乳汁,终于不再是缓慢滴落,而是形成了一股细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生命被强行抽离的吮吸声,猛地从软管末端喷射出来,注入下方的巨大玻璃收集器!石碑的震颤达到了顶点!碑体上那些被强力吸附的区域,青黑色的表面在探针高频的摧残和能量场的灼烧下,发出了细微而密集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咔…”声!一道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灰白色裂纹,正以吸附口为中心,向四周飞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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