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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为什么……每一次醒来……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再杀您一次?!!”
他猛地抬手,指向自己脖颈的左侧!
在冰冷的月华下,明霜的左眼血海翻腾,右眼模糊的感知瞬间被强行聚焦——在他脖颈的左侧,喉结下方,一道极其狰狞的、深紫色的勒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深深嵌入皮肉之中!那勒痕的形状,并非绳索,而是一根……被某种恐怖力量强行勒进血肉、甚至触及喉骨的……金属琴弦!琴弦的末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细微的、暗紫色的能量波动,与国师操控巨琴的能量……同源!
篡改!记忆被琴弦强行篡改!如同操控死囚!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明霜混乱的意识!那些地宫夹道里未下杀手的迟疑、那句“跟我回去见师父”的荒谬、土地庙废墟中复杂的眼神……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不是叛徒!他是被国师用琴弦操控、
第六章:师徒噬月 (续)
血月像一颗肿胀溃烂的眼球,悬在乱葬岗的腐土之上。粘稠的月光泼洒下来,给散落的枯骨、废弃的墓碑、以及空气中飘荡的磷火,都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油彩。明霜背靠着一座半塌的坟冢,左眼——那只非人的、瞳孔中旋转着血色九霄悲鸣钟虚影的眼球——灼烧着她的神经。每一次钟影的转动,都伴随着颅内冰冷的金属刮擦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碾磨她的脑髓。尺骨间沉寂的护魂铃残骸,此刻却像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濒死的、尖锐的“滋滋”哀鸣,与左眼钟影的律动激烈对抗,撕扯着她的魂魄。
“嗒。”
一滴粘稠的、带着浓郁铁锈味的液体,从左眼眼角滑落,砸在脚边一块半掩的白骨上。不是泪,是融化的青铜与血浆的混合物。白骨被这液体腐蚀,瞬间腾起一股带着焦糊甜腥味的青烟,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琴弦勒痕的纹路。明霜的指尖深深抠进坟冢冰冷的湿土里,试图用泥土的钝痛压制体内两股力量的厮杀。哑巴验尸官最后破碎的记忆——那口顶天立地的琉璃圣钟,那悲悯自焚的身影——像冰锥刺入沸腾的油锅,在她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圣器?凶器?她是谁?九霄悲鸣钟是寄生者,还是…她自己本就是钟的一部分?
“叮…铃…”
极轻微,却穿透了左眼钟影的嗡鸣与护魂铃的哀嘶。是剑穗金铃的震响!粘稠的月光下,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现在十丈外的断碑之上。依旧是玄铁面具,斗篷残破,露出内里褪色的凤凰翎羽箭袖。他腰间悬着的剑,剑穗上那枚小小的护魂铃,正对着明霜左眼的血色钟瞳,发出微不可察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每一次微颤,都让明霜左眼的灼痛加剧一分,钟影的旋转也狂乱一分。
剑客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立着,面具眼孔后的黑暗深不见底。风卷起他斗篷的下摆,露出紧握剑柄的手。那手上布满了陈旧的、纵横交错的伤疤,但拇指内侧,一道新月状的旧疤却异常清晰——那是明霜第三世最得意的弟子,练剑时被自己的“晦月”短刃不慎划伤的印记!彼时少年捧着流血的手,眼中只有孺慕,毫无怨怼。
明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青铜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所有线索瞬间串联:剑柄的九霄钟纹、褪色的凤凰金翎箭袖、护魂铃的共鸣、还有那道独一无二的新月疤痕!
“阿…月?” 一个尘封已久、带着血锈味的名字,艰难地挤出她的喉咙,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断碑上的身影猛地一颤!玄铁面具下,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惨白。护魂铃的震响陡然变得尖锐、混乱!
“师…父…” 面具后,一个同样嘶哑、破碎、仿佛由无数金属碎片强行拼凑出来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尾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被夜风瞬间撕碎。
仅仅两个字,却像点燃了引信!
“铮——!”
剑客腰间长剑骤然自行出鞘半尺!刺骨的寒光撕裂暗红月华,刃身流淌的冷芒并非剑罡,而是无数细密到肉眼难辨的、跳跃的《孤鸾啼》音符!刺骨的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悲愤,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淹没了整个乱葬岗!地面散落的枯骨在这音杀剑意下“咯咯”作响,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你忘了!你又忘了!” 剑客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疯狂拉扯金属,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癫狂!他猛地抬手,狠狠撕开自己残破的衣襟!
粘稠的月光泼洒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那里,没有喉结。只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环状的狰狞勒痕!勒痕深深嵌入皮肉,甚至部分颈骨都呈现出被巨力勒断后畸形愈合的扭曲形态!勒痕的材质并非绳索,而是数股拧合在一起的、泛着暗金光泽的琴弦!琴弦深深勒进肉里,与血管、神经甚至骨膜都生长粘连在了一起,随着他剧烈的呼吸和嘶吼微微搏动,如同寄生在他颈项上的致命毒蛇!勒痕的边缘,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紫色,并向上蔓延至下颌,向下延伸至锁骨,仿佛这道勒痕正缓慢地吞噬着他的生机。
“你说过…带我回家…” 剑客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委屈和茫然,却又被下一秒爆发的狂怒淹没,“你死了!烧成灰!然后…忘了一切!每一次!每一次!!!”
他猛地指向明霜,指尖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承诺呢?!家呢?!只有这个!只有这个忘不掉!” 他另一只手狠狠抓向自己脖颈的琴弦勒痕,指甲深深抠进皮肉,抠进勒痕深处粘连的血肉,暗红的血顺着指缝和琴弦的缝隙涌出!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疯狂!
“谁…做的?” 明霜的声音干涩如枯木,左眼的血色钟影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狂乱旋转,几乎要撕裂她的眼眶。那琴弦的暗金色泽…与国师操控骨箜篌时,眉心旋转的赤金钟徽,何其相似!与缝制人皮琴谱、绯红纱衣的暗金发丝,同源同质!
回答她的,是彻底爆发的剑光!
“杀!!!”
癫狂的嘶吼撕裂夜空!剑客的身影化作一道裹挟着无尽怨毒与音律杀伐的赤金色闪电!长剑完全出鞘,刃身上的《孤鸾啼》音符不再是流淌,而是化作实质的、燃烧着赤金火焰的荆棘音刃!剑未至,狂暴的音浪已先行压到!明霜脚下的泥土被音压硬生生压成三寸,无数枯骨在音浪中化为齑粉!空气粘稠如铜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剧痛!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钟轰然罩下!明霜的右眼(那只尚属人类的盲眼)一片死寂的灰暗,左眼的血色钟影却在死亡的刺激下疯狂膨胀、旋转,发出嗜血的尖啸!前世被遗忘的禁术碎片,如同沉船的碎片,在滔天巨浪中猛地撞入她的意识核心——那是她某一世,为了镇压体内失控的九霄悲鸣钟煞气,以自身魂血为引,刻骨铭心谱写的绝命之章!
《镇魂调》!
不是琴谱,是葬歌!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终镇压凶器(或者说,与凶器同归于尽)的终焉之曲!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思考杀徒的罪孽!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明霜猛地将怀中那具早已朽烂不堪、琴弦尽断的三弦琴狠狠砸向地面!
“啪嚓!”
朽木琴身四分五裂!碎木飞溅中,一道暗红色的、由无数细密血符构成的虚影琴身凭空浮现在她身前!琴身由纯粹的怨念与煞气构成,七根琴弦赫然是七道在她左眼血色钟瞳中延伸而出的、燃烧着涅盘之火的赤金锁链!
枯白的手指,带着赴死的决绝,狠狠按上那煞气凝结的虚影琴弦!
“嗡——!!!”
一个无法用“声音”形容的恐怖音阶炸裂开来!它超越了听觉的极限,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整个乱葬岗的空间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瞬间掀起无形的滔天巨浪!扑杀而至的剑客,他剑身上燃烧的赤金荆棘音刃如同遭遇天敌,发出刺耳的哀鸣,寸寸崩解!他癫狂的身影被无形的音浪巨掌狠狠拍中,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丈外的残碑上!
“噗!”
剑客的身体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猛地弓起!玄铁面具“咔嚓”一声彻底碎裂,露出面具下那张年轻却因痛苦和勒痕而扭曲变形的脸。他双眼、双耳、鼻孔、嘴角…七窍之中,粘稠的、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决堤般狂涌而出!那血液不是纯粹的鲜红,而是混杂着细碎的、如同融化青铜碎屑般的金属光泽!
他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破麻袋,顺着残碑缓缓滑落,在布满枯骨和碎石的污秽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暗金色血痕。脖颈上那道琴弦勒痕在暗金血液的浸染下,发出微弱的、如同垂死虫鸣般的震颤。他那双被鲜血糊住的眼睛,透过血幕,死死地、茫然地、带着无边无际的委屈和不解,望向明霜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更多的暗金血液汩汩涌出。
明霜僵立在原地。左眼的血色钟影因《镇魂调》的释放而暂时沉寂,旋转变得缓慢而餍足,仿佛饱食了鲜血与灵魂的恶魔。身前那煞气凝结的虚影琴身正缓缓消散,七根赤金锁链缩回钟瞳深处,留下深入骨髓的灼痛和空虚。她枯白的手指还维持着按弦的姿势,指尖残留着灼烧灵魂的剧痛,以及…沾染的、无形的血腥。
碎裂的三弦琴残骸散落在脚边,腐朽的桐木碎片中,一截断裂的琴轸滚到剑客流淌出的暗金色血泊旁。琴轸上,一个模糊的、被岁月侵蚀的刻痕,在血光中隐约可辨——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月”字。
夜风卷起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呜咽着掠过死寂的乱葬岗。血月的光,冰冷地照在濒死的弟子身上,也照在明霜那只旋转着血色钟影的左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