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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将庄园巨大的轮廓吞噬。书房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的可能。水晶吊灯洒下冷白的光，照亮红木书桌上摊开的几份紧急文件，却照不散室内凝固般的压抑。周志远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庭院几盏地灯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晕，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他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烟雾缭绕，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晕染得有些模糊，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冷峻。
张晓云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那几张阿力刚传真过来的、关于欧阳静那个男朋友李强的模糊监控截图——那个男人脸上狰狞的刀疤，即使在像素不高的画面里，也透着股亡命徒的戾气。她更不敢去想那个被掘开的骨灰盒……心口像是压着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沉甸甸地坠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寒意。承安天真无邪的笑脸在脑海中闪过，与这些阴暗的线索交织碰撞，让她指尖冰凉。
墙上的古董挂钟，秒针行走的“咔哒”声在死寂的书房里被无限放大，每一秒都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
书桌上那部加密的黑色卫星电话，尖锐而短促地震动起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周志远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几步跨到书桌前，抓起电话，按下接听键。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个冰冷的单字，如同淬火的刀锋：“说。”
电话那头，传来阿力刻意压低的、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清晰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周董，李强，外号‘刀疤’，查清了。本地一个不入流的混混头子，前科累累，敲诈勒索、故意伤害，局子里的常客。最近半年，突然出手阔绰起来，名下多了辆二手路虎，在城南‘夜色撩人’酒吧有干股。他手下有几个马仔，都是些亡命徒。”
阿力停顿了一秒，声音更沉，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踪迹的锐利：“最重要的，他最近和一个神秘人接触频繁。我们的人跟了他两天，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十分，临江医院后门那条死胡同里，他鬼鬼祟祟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灰色大众轿车。车里的人，没看清脸，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身形偏瘦，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像个上班族，但警惕性极高，反侦察能力很强，接头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灰色大众？临江医院？”周志远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深邃的眼眸瞬间眯起，锐利的寒芒几乎要穿透话筒。临江医院！那是承安出生、也是他每年例行体检的定点医院！这个地点，绝非巧合！
“继续！”周志远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是！”阿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立刻调取了医院内部及周边所有能调到的监控。重点筛查了李强出现前后，以及那辆灰色大众可能出现的区域。一个穿灰色夹克、戴鸭舌帽的男人，在下午两点五十分，从医院侧门进入。他没有去挂号处，也没有去任何诊室，直接乘电梯上了七楼……儿科VIP病区！”
“儿科VIP！”张晓云再也忍不住，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是承安专属的病区！她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周志远握住电话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书房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他示意张晓云噤声，对着话筒，声音沉得如同深渊回响：“他做了什么？”
阿力的呼吸似乎也沉重了几分：“监控显示，他在七楼走廊徘徊了大约十分钟，行为很谨慎，刻意避开了主要摄像头角度。重点来了，周董！他……他在周小少爷专属的那间备用休息室门口，短暂停留了大概十秒钟！那间休息室的门把手，以及旁边墙壁的呼叫按钮面板……他用什么东西，极快地擦拭了几下！动作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我们逐帧放大慢放，根本看不出来！”
“擦拭……门把手和呼叫按钮？”周志远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怒！这绝不是小偷小摸！这是在采集……生物样本！指纹？皮屑？汗液？目标直指承安！
“采集工具是什么？看清了吗？”周志远追问，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看不清，他手缩在袖子里，动作太快。但根据动作轨迹和停留位置分析，极有可能是特制的采样棉签或者粘取膜。”阿力回答得异常专业，“我们的人已经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但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将近四个小时……恐怕……”
恐怕对方早已得手！样本早已转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