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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套房的丝绒窗帘厚重，隔绝了窗外渐亮的天光。周志远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刺醒的。宿醉般的混沌感缠绕着他，但比这更强烈的是心脏深处传来的一阵阵冰冷的、空洞的抽痛。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客房顶奢水晶吊灯陌生的轮廓。
晓云！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混沌。他几乎是弹坐起来，顾不上头痛欲裂，赤着脚踩在冰凉柔软的地毯上，几步就冲到了主卧门前。昨晚那扇如同天堑般紧闭的房门，此刻虚掩着一条缝。
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清晨微弱的曦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奢华却冰冷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张晓云惯用的那款清雅茉莉香水味，淡淡的，却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大床上，丝绒被褥铺得整整齐齐，仿佛昨夜无人躺过。梳妆台上，她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少了几样常用的。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明显空荡了不少，一些常穿的衣物和那只她珍视的、装着小雨小蓓童年纪念物的旧行李箱不见了踪影。
人去楼空。
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周志远。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冲进衣帽间，又冲到浴室，每一个角落都空寂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他昨晚那些小心翼翼的恳求、痛彻心扉的忏悔、信誓旦旦的保证……都成了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她走了。在他以为还有机会挽回的时候，在他被愤怒和杀意占据了一整晚之后，她选择了最彻底的离开，没有告别，没有只言片语。
“晓云……”他低吼一声，声音嘶哑破碎，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衣帽间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骨瞬间泛红。
他强迫自己冷静，跌跌撞撞冲出主卧，跑下旋转楼梯。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早起打扫卫生的佣人王妈，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光可鉴人的茶几。
“夫人呢？！”周志远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暴戾。
王妈被他铁青的脸色和骇人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声音发颤：“先生……夫人……夫人昨晚……很晚的时候，自己开车走了……”
“去哪了？！”周志远几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瘦小的王妈完全笼罩。
“我……我不知道啊先生……”王妈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夫人只交代了一句，说……说回浙江老家，回张家村了……叫……叫您不要去找她，她要……要冷静冷静……”
浙江老家！张家村！
周志远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那是张晓云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父母至今生活的地方。两位老人习惯了乡下的宁静，不愿待在上海，他特意在张家村为岳父母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楼，前院宽敞，后院幽静。就连村口那条原本泥泞的土路，也是他出钱修成了平坦的水泥路。那里是她心灵最后的避风港，有她最亲近的父母，还有她二伯、伯母一家就住在隔壁。她回到那里，意味着她彻底关闭了沟通的渠道，躲进了他暂时难以触及的堡垒。那句“冷静冷静”，更像是一道冰冷的逐客令。
“两个孩子呢？”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慌和翻涌的暴怒。
“小雨和小蓓……夫人也带走了。”王妈小声回答，不敢看周志远的眼睛，“夫人说……带孩子们回去过寒假，看看姥姥姥爷……”
周志远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不仅自己走了，还带走了他们十四岁的双胞胎！带走了他生命里仅剩的、与“家”这个概念紧密相连的光！她这是要彻底斩断联系吗？寒假……孩子们确实放假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痛楚已经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所取代。他不能乱。他必须稳住局面。
“我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地吐出三个字，听不出情绪，却让王妈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他不再看王妈，转身大步走向书房，步伐沉重却异常稳定。
关上厚重的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拿起书桌上的加密卫星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老板。”电话那头传来阿强沉稳冷静的声音。
“阿强，”周志远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和阿力，立刻动身，去浙江，张家村。找到夫人，暗中保护。记住，是暗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露面打扰她。但必须确保她和孩子们的安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另外，安排一组人，盯住张家村所有进出的路口。”
“明白，老板！我们立刻出发！”阿强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地应下。
挂断阿强的电话，周志远没有丝毫停顿，又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打给了另一个更擅长处理“特殊事务”的心腹——冷锋。电话接通，那边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