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魂

第105章 徙木立信-五十金的重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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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徙木立信 - 五十金的重诺】

公元前356年初春,栎阳城的空气像凝固的浊酒。刑场边,新竖的木桩还残留着暗红,倒伏的尸身被草席卷走,只留下几道渗入冻土的深痕。城墙根下,衣衫褴褛的汉子牛二抱着空瘪的肚子,听着身边瘸子张的冷笑:“‘新法’?呸!官字两张口!说赏就能赏?说罚就能罚!昨日王麻子不过捡了块地里掉的粟饼,就被新来的法吏拖去抽了十鞭子!”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撕裂了沉闷,“铛!铛!铛!”市吏扯着嗓子沿街嘶喊:“南门立谕!左庶长有令——徙木者,赏金啦!”

1:栎阳疑云

(公元前356年,春,秦国栎阳城)

寒意尚未完全退去的初春,栎阳城像一个刚挨过重拳的汉子,浑身透着压抑和疲惫。连着几场春雨,把本就狭窄的街道泡成了泥泞的沼泽,污水横流,混杂着牲畜粪便和某种隐约的、令人不安的铁锈气息——那是刚行刑不久留下的血腥味。

城墙根下,歪斜的茅棚勉强遮挡着料峭春风。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蜷缩着,围着一个几乎没什么热气的火堆。为首的汉子叫牛二,三十出头,身上的破袄絮子都露了出来,他抱着空瘪的肚子,眼睛无神地盯着泥水里爬行的一只甲虫。旁边一个跛着脚的老头,正是瘸子张,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在泥地里,那痰里带着血丝。

“娘的,‘新法’!”瘸子张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嘶哑又充满怨毒,“说砍头就砍头,说抽鞭子就抽鞭子!官字两张口,上下嘴皮一碰,咱们小民的命就跟草似的!”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后生,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小声附和:“张伯说得对…昨天…昨天东门的王麻子,你们晓得吧?就因为在自家地边上,捡了块不知哪个马车颠簸掉下来的粟饼!就被那新来的、黑脸的林法吏瞧见了!硬说他是‘窃盗公粮’,二话不说拖到街口…噼里啪啦就是十鞭子!王麻子那惨嚎…” 后生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下去。

牛二闷闷地“嗯”了一声,拳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攥紧。他昨天也看见了。王麻子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还有抽完鞭子后血肉模糊的脊背,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新法?严苛得让人喘不过气。那些穿着深衣、面色冷峻的法吏,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栎阳城的每一个角落。告奸?连坐?谁还敢轻易相信别人?邻里之间,连多说句话都怕被诬告。

“赏?”瘸子张又是一声瘆人的冷笑,浑浊的老眼扫过沉默的众人,“官府说赏就能赏?那都是糊弄鬼的把戏!哄着你往前冲,等真要掏钱了,屁都放不出一个!说罚,那可是丁是丁卯是卯,少一个铜钱就剁你手指头!”他伸出枯树般的手,比划着,“咱们祖祖辈辈在这地上刨食,见的还少吗?官家的承诺?哼,比这地上的泥巴还不值钱!”

他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每个人心上。众人沉默着,眼神里是麻木和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官府?那是个高高在上、只知索取和惩罚的庞然大物。指望它守信予民?简直是痴人说梦。牛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更深的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那是比饥饿更冷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刺耳的铜锣声猛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铛!铛!铛——!”

声音由远及近,敲得人心头发颤。一个穿着皂衣的市吏满头大汗地跑来,手里提着铜锣,扯着变了调的嗓子沿街嘶喊:

“南门!南门立谕——!左庶长公孙大人有令!南门立木,徙至北门者——赏金!十金!十金啊!”

喊声在狭窄的巷子里激起一阵短暂的涟漪。有人从破门板后探出头,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牛二和他的同伴们也抬起了头,脸上全是惊疑不定。

“十金?”刚才说话的后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旋即又被更大的怀疑覆盖,“徙根木头就赏十金?骗谁呢?十金够买多少石粮食了!”

瘸子张嗤笑一声,看透一切般:“瞧见没?来了!哄傻子的来了!指不定挖什么坑等着人跳呢!”

铜锣声和嘶喊声渐渐远去,留下死寂一般的疑惑和更深的不安,在潮湿阴冷的栎阳城上空弥漫。赏金?十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没溅起,就被数百年积攒的疑虑淤泥彻底吞没。

【章节警句·疑墙】

当王麻子的惨叫还在街角回荡,十金的承诺便显得像个拙劣的笑话。信任的崩塌只需一次失信的重锤,而重建它,却需要搬走堆积如山的猜疑——公信力的废墟上,每一块砖都是过往背弃的诺言。

2:南门孤木

(同日,栎阳城南门)

南门内外,人潮涌动,嗡嗡的议论声如同夏日的闷雷,在城墙拱洞下回荡,却压不住人们脸上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疑虑。城门口那块不算开阔的平地,此刻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地方——城门洞正中央,立着一根粗壮笔直的新木。

那木头看着就不寻常。三丈(约七米)高的松木,树皮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新鲜湿润的木芯,在初春不甚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松脂清香。它稳稳地立在一个深坑里,底部用夯土和碎石固定得异常结实。木头旁边,竖着一面高大的木牌,上面用秦篆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旁边还站着个识字的文吏,一遍遍地向围观人群高声宣读告示内容:

“左庶长公孙鞅大人谕令:凡能将此木徙置北门者,赏——十金!”

文吏的声音洪亮清晰,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像裹着一层厚厚的油膜,模糊又隔阂。十金!这个数字反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十金…俺滴娘嘞,够俺一家子吃十年饱饭了吧?”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农喃喃低语,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木头,又飞快地瞥向告示牌,似乎想确认自己没听错。

“做梦吧你!”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立刻嗤笑反驳,“十金?官家啥时候这么大方过?我看呐,这木头指不定有多邪乎!谁敢动?动了怕是要倒大霉!”

“就是就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附和,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别是啥‘军功木’吧?扛过去就说你参军了?或者…是给河神献祭的木头?谁扛谁倒霉!”

各种离奇古怪的猜测在人群中飞快传播、发酵。有人说木头里藏着诅咒,谁碰谁家破人亡;有人说这是官府新设的陷阱,扛过去就得认罪罚钱;还有人说这木头是钉死恶鬼的桩子,挪动了会释放瘟疫…恐惧和猜疑,如同瘟疫本身,在人群中蔓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那根孤零零的巨木,像一道冰冷的界碑,划开了官府与庶民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人群边缘,牛二也挤在里头。他个子高,踮着脚能看清那根粗壮的木头。十金!这个念头像火苗一样在他心里乱窜,烧得他口干舌燥。家里早就断粮了,老娘饿得下不了炕,媳妇抱着饿得直哭的娃,眼睛都肿了。十金!能买多少粮食?多少肉?能请最好的医生给老娘看病!能让一家子活下去!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牛二!你作死啊!”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拉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是瘸子张。老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压低了的声音带着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王麻子的鞭子还在那抽着呢!忘了?官府放的饵你也敢咬?十金?五十金你也得有命花!指不定你刚扛起来,就说你弄坏了木头,赔不起就砍你的头!把你家婆娘娃娃都罚为奴隶!别犯蠢!”

牛二被拽得一个趔趄,瘸子张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心头刚燃起的火苗。王麻子凄厉的惨叫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看着那根在众人围观下显得愈发突兀和诡异的巨木,看着周围人脸上或嘲讽或怜悯或同样恐惧的表情,刚刚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希望的火苗熄灭,剩下的是更深的冰冷和无力感。他低下头,佝偻着背,像要缩进潮湿的泥地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从城头爬到城顶,又渐渐西斜。那根三丈巨木,依旧孤零零地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围观的人群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兴奋,只留下麻木和更深的讥诮。文吏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威严变成了难以掩饰的尴尬和焦急。

“瞧瞧,没人敢动吧?”

“我就说嘛!官老爷们逗咱们玩呢!”

“散了散了,回家喝凉水去吧!”

议论声渐渐变成了嘲弄和疲惫。一场由官府发起的、看似荒诞的“悬赏”,在栎阳城根深蒂固的怀疑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公孙鞅的法令公信力,如同这春日里最后一丝残冰,在无声的抵抗中,濒临瓦解。

【章节警句·孤木】

三丈巨木立在万千目光中,竟无一人伸手。当猜疑成了生存的本能,希望的嫩芽便被自己亲手掐灭——有时阻碍你的并非真实的荆棘,而是心中疯长的恐惧藤蔓。

3:五十金的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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