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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十七分,顾沉舟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他正处于浅眠状态——这是他近一个月来最奢侈的睡眠时长,不足四小时,却被银行风控部门的紧急来电硬生生掐断。
“顾总,抱歉打扰您休息,”电话那头的客户经理声音带着难掩的焦灼,“贵司名下三个主要结算账户刚刚被临时冻结,系统提示是收到匿名举报,怀疑存在非法资金往来,需要您尽快带相关材料到分行配合核查。”
顾沉舟的指尖瞬间绷紧,睡意全无。三个结算账户里躺着的是支付供应商货款和员工工资的备用金,一旦冻结超过48小时,下周的工资发放就要受影响,届时人心浮动,无疑是给摇摇欲坠的顾氏再添一击。不用想,这又是启明资本和顾泽宇的手笔,步步紧逼,就是要逼他断了资金链。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自己清楚,后槽牙已经咬得发紧,“上午十点,我会带材料过去,在此之前,能不能申请临时解冻部分资金?至少保证员工工资能按时发放。”
“我们尽力协调,但可能性不大,风控现在卡得很严……”客户经理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是无奈。
挂了电话,顾沉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身看向身边熟睡的妻女。苏晚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呼吸却依旧均匀;安安蜷缩在她怀里,小手紧紧抓着苏晚的衣角,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大概是梦到了昨天的草莓布丁。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苏晚眉间的褶皱,指尖划过她微凉的脸颊,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总说要护她们周全,却让这些风波无形中笼罩着这个家,连她的梦境都不得安宁。
动作轻得像羽毛,他悄悄起身下床,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穿上衣服。走到客厅时,他才拿出手机拨通陈默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账户被冻结了,三个主要结算账户,你立刻联系法务部,整理近一年的资金流水、合同凭证,上午九点前送到我办公室。另外,通知财务总监,盘点所有可动用的备用账户,统计能临时调拨的资金额度,优先保障员工工资。”
“明白顾总!”陈默的声音瞬间清醒,没有丝毫拖沓。
挂了电话,顾沉舟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时,看到里面放着苏晚昨晚特意准备的梨和冰糖——她知道他最近熬夜多,肺火重,特意叮嘱他早上煮点冰糖雪梨水。他失笑,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梨皮,心里却暖得发烫。
洗梨、切块、去核,动作熟练得不像话。把梨块和冰糖放进养生壶,加适量清水,按下开关,看着壶里的水慢慢泛起细小的气泡,他才靠在料理台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未读的工作邮件。
邮箱里堆满了各类紧急文件:供应商的催款函、业务部的客户反馈、公关部的舆情日报……他快速筛选着重点,回复着关键信息,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卧室里的酣眠。
养生壶发出“嘀”的一声,冰糖雪梨水好了。顾沉舟倒了一杯,温热的甜润顺着喉咙滑下,滋润着干涩的喉咙,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他看了眼时间,五点半,离安安起床还有半小时,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梳理一下应对账户冻结的话术——银行那边,不仅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还要有足够的说服力,才能尽快解冻账户。
“爸爸?”
稚嫩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顾沉舟回头,看到安安穿着小熊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那里,小身子还时不时晃一下,像棵即将被风吹倒的小树苗。
“怎么醒了?”他立刻合上电脑,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是不是爸爸煮梨水的声音吵到你了?”
安安摇摇头,把小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软糯:“想爸爸…要抱抱。”
“爸爸抱着呢。”顾沉舟抱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拿起桌上的小毯子给她盖好,“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太阳还没出来呢。”
“不要,”安安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要和爸爸玩…妈妈说,今天爸爸有空,要陪安安画公园。”
顾沉舟心里一怔,才想起昨天晚上哄安安睡觉时,随口答应过她,等忙完手头的事,陪她画想去的公园——那是他计划中“家庭日”的第一站,没想到小家伙记得这么清楚。
“好,陪安安画公园。”他笑着点点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不过我们要先洗漱、吃早餐,吃完早餐再画,好不好?”
“好!”安安立刻兴奋地拍手,小手在他脸上胡乱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口水印。
苏晚也醒了,走进客厅时,正好看到父女俩依偎在沙发上的画面,阳光刚好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挪不开眼。“又早起忙工作了?”她走过去,接过顾沉舟怀里的安安,“梨水都煮好了?我去给你们做早餐,今天想吃什么?”
“安安想吃小馄饨,”顾沉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刻意掩饰着眼底的疲惫,“我随便吃点就行,上午要去银行一趟。”
苏晚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银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顾沉舟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就是账户需要配合核查一下,很快就好。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苏晚没有追问——她太了解他了,但凡能自己扛住的事,绝不会让她跟着操心。她只是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早餐我给你多做几个馄饨,路上带着吃。”
“好。”
早餐桌上,安安坐在儿童餐椅里,拿着小勺子自己舀馄饨吃,吃得满脸都是汤汁,像只小花猫。顾沉舟一边给她擦嘴,一边快速吃着馄饨,时不时回复着陈默发来的消息——法务部已经整理好了部分材料,备用账户里的资金额度也统计出来了,勉强能覆盖员工工资,但供应商的货款还得再想办法。
“爸爸,你看!”安安突然举起手里的画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小草和三个手牵手的小人,“这是我们的公园,有爸爸、妈妈和安安,还有好多好多小馄饨树!”
顾沉舟看着画纸上“长”满馄饨的树,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不少:“安安画得真好看,等爸爸忙完,我们就去这样的公园玩,好不好?”
“好!”安安用力点头,把画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要放在书包里,每天都看着。”
送安安去早教中心的路上,顾沉舟接到了远航资本李哲的电话。“顾总,我们投决会初步讨论了一下,对你们的项目很感兴趣,”李哲的声音很沉稳,“但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补充说明:一是关于账户冻结的情况,我们需要知道具体原因和解决进度;二是顾氏目前的负债结构,要更详细的明细;三是‘星尘’系统的核心技术壁垒,需要补充更多专利证明和市场独占性分析。”
“没问题,”顾沉舟立刻回应,“我今天下午就让团队整理好补充材料,发给你。”
“好,我们希望尽快看到材料,争取下周能敲定投资意向书。”李哲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我听说启明资本也在接触盛华集团,虽然你们已经达成合作,但他们可能会用低价策略搅局,你们最好多留意一下。”
“谢谢李总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顾沉舟的眼神沉了沉。启明资本果然不死心,竟然想从盛华集团那边下手。他立刻拨通业务部总监的电话:“密切关注盛华集团的动态,尤其是启明资本的接触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另外,安排专人对接盛华的后续流程,确保合同能顺利签署。”
“明白顾总!”
送到早教中心门口,安安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加油!打败坏人!安安会画更多盾牌保护爸爸!”
“好,爸爸一定加油。”顾沉舟看着她被老师牵着手走进教学楼,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回到车里。
关上车门的瞬间,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沉静。他拿出手机,给苏晚发了条消息:“远航资本需要补充一些材料,我下午可能要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吃晚饭,带安安先吃。”
苏晚很快回复:“好,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对了,林薇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认识银行总行的风控负责人,已经帮你打了招呼,你去分行的时候报她的名字,或许能顺利点。”
顾沉舟心里一暖,回复:“谢谢你,老婆,有你在真好。”
驱车赶往公司的路上,顾沉舟再次拨通陈默的电话:“通知法务部、财务部、技术部,上午十点在会议室开紧急会议,法务部负责补充资金流水的详细说明,财务部整理负债结构明细,技术部补充专利证明和市场分析,下午三点前,所有材料必须汇总完毕,发给远航资本。”
“明白顾总,我这就去通知。”
到了公司,顾沉舟直接走进办公室,陈默已经把法务部整理好的材料放在了办公桌上。他拿起材料快速翻阅,里面详细记录了三个结算账户的资金往来明细,每一笔都有对应的合同和凭证,足以证明资金往来的合法性。
他松了口气,把材料放进公文包,准备去银行。刚起身,技术总监周明匆匆跑了进来:“顾总,有新发现!我们在恢复顾泽宇删除的服务器日志时,发现他不仅窃取了‘星尘’系统的表层代码,还复制了部分客户的联系方式,其中就包括盛华集团的几个核心技术负责人!”
顾沉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确定是顾泽宇做的?”
“确定,”周明点点头,“我们找到了他登录服务器的具体时间,和他复制客户资料的操作记录,还恢复了他发送给启明资本的邮件备份,里面就有客户联系方式的压缩包。”
“好,把这些证据整理好,加密保存,”顾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等时机成熟,一起算总账。”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