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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周末总爱缠缠绵绵落些小雨，细密的雨丝织成浅灰色的雾，把苏家所在的老小区裹得格外温柔。清晨七点，顾沉舟的车停在楼下时，雨刚小了些，车窗上凝着薄薄的水汽，他用指尖擦出一块透明，刚好看见苏晚撑着米白色的伞站在楼道口，发梢沾了点雨珠，像缀了颗小珍珠。
“怎么不躲会儿雨？”顾沉舟推开车门，快步走到她身边，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他今天穿了件浅卡其色的休闲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苏父送的老式机械表，表盘在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
苏晚仰头看他，眼里笑出两个小梨涡：“怕你等急呀，我妈说你今天要帮我爸整理书房，特意煮了姜茶，让你进门先暖暖身子。”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没淋到雨吧？”
“没有，”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微凉，便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走，别让阿姨煮的姜茶凉了。”
两人撑着一把伞，慢慢往楼道走。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混着小区里老槐树的叶子被雨打湿的清香，让人觉得心里格外静。苏晚靠在他身边，听着他平稳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天真好——不用赶时间，不用想工作，只用跟喜欢的人一起，走向满是烟火气的家。
推开苏家的门，暖融融的气息立刻裹了上来。客厅的老式挂钟“滴答”走着，茶几上摆着刚温好的姜茶，杯子是苏晚小时候用的搪瓷杯，上面印着褪色的小熊猫图案。苏母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正从厨房端着一盘蒸好的红薯出来，看见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沉舟来啦？快喝杯姜茶，外面雨凉。”
顾沉舟接过姜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暖得顺着指尖往心里窜。他喝了一口，辛辣里带着甜，刚好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忍不住赞道：“阿姨煮的姜茶真好喝，比我自己煮的好喝多了。”
“喜欢就多喝点，”苏母笑得眼角皱起细纹，转头朝书房喊，“老苏！沉舟来了，你那堆书可以收拾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父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旧书，看见顾沉舟，朝他招了招手：“沉舟来啦？快来帮我看看，这几本书的封皮有点破了，怎么修才好。”
顾沉舟放下姜茶，跟着苏父走进书房。书房不大，靠墙摆着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大多是历史类的，有些书的封面已经泛黄，书脊上的字也有些模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旧书桌，上面摊着几本书，旁边放着一瓶胶水和一卷透明胶带，显然苏父已经整理了一会儿。
“这些书都是我年轻时攒的，”苏父指着书架最上层的一排书，语气里带着点怀念，“这本《史记》还是我刚参加工作时买的，当时工资才三十多块，这本书就花了我五块八。”他伸手把书拿下来，递给顾沉舟，“你看，封皮都掉了，我想把它修一修，留给晚晚。”
顾沉舟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能感觉到纸张的厚重。他仔细看了看破损的封皮，抬头对苏父说：“叔叔，我认识一个做古籍修复的朋友，他有专门的工具和胶水，能把封皮修得跟原来差不多。下周我把书带过去，让他帮忙修，您看行吗？”
苏父眼睛一亮，原本有些耷拉的肩膀瞬间挺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惊喜：“真的？那太好了！我之前问了好几家书店，都说修不了，没想到你有朋友会这个。”他拍了拍顾沉舟的肩膀，力度比平时重了些，“沉舟啊，真是麻烦你了。”
“叔叔您别客气，”顾沉舟把书小心地放回桌上，“您这么宝贝这些书，肯定想好好修起来，我能帮上忙就好。”
苏晚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顾沉舟跟父亲聊得投机，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父亲有多宝贝这些书——小时候她不小心撕坏了一页，父亲没骂她，却蹲在书桌前，用胶水一点点把纸粘好，粘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顾沉舟能帮父亲修好这些书，父亲肯定特别开心。
“你们爷俩别光顾着聊书，”苏母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进来，放在书桌上，“沉舟别累着，先吃点苹果。晚晚，你也来帮忙，把书桌收拾干净，好放修书的工具。”
苏晚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纸巾，开始擦书桌。顾沉舟也跟着帮忙，把摊在桌上的书一本本理好，按大小放回书架。苏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偶尔还会指点两句：“那本《资治通鉴》要放在《史记》旁边，它们是一类的。”“那本小册子是我记的读书笔记，要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别弄丢了。”
整理到一半，顾沉舟发现书架最底层有一个铁盒子，上面落了点灰。他好奇地问：“叔叔，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苏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是老照片。“这些是我跟你阿姨年轻时的照片，还有晚晚小时候的照片，”他拿起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苏父穿着军装，意气风发，苏母站在他身边，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很腼腆，“这张是我们结婚时拍的，当时条件不好，就拍了这一张黑白照。”
顾沉舟凑过去看，照片的边角有些磨损，但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眼里的笑意。他又拿起一张彩色照片，是苏晚小时候的，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手里拿着个棒棒糖，站在老槐树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晚晚小时候真可爱，”顾沉舟忍不住笑，转头看向正在擦书桌的苏晚，“跟现在一样可爱。”
苏晚脸一红，伸手拍了他一下：“别笑话我了！那时候多傻呀。”
苏母走过来，看着照片，也笑了：“晚晚小时候可淘了，有一次跟邻居家的小男孩打架，把人推倒在泥坑里，回来还跟我们说‘他抢我玩具，我就要推他’，气得我好几天没理她。”
“妈！”苏晚羞得捂住脸，“您怎么什么糗事都跟顾沉舟说呀！”
顾沉舟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我觉得很可爱，不管是小时候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她赶紧别开脸，继续擦书桌，却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被人这样爱着，是连小时候的糗事都觉得甜蜜的。
整理完书房，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客厅的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斑。苏母要去厨房准备午饭，顾沉舟主动跟过去帮忙：“阿姨，我帮您择菜吧，我择菜很快的。”
苏母笑着答应了，把装着青菜的篮子递给她。厨房的窗户对着小区的花园，雨后的花园格外清新，树叶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顾沉舟择着菜，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再看一眼在客厅里跟父亲聊天的苏晚，心里满是踏实。
“沉舟啊，”苏母一边切肉，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你跟晚晚搬新家之后，打算什么时候请朋友来温锅呀？我跟你叔叔都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来帮忙做饭。”
顾沉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对苏母笑了笑：“我们打算下周末请，到时候肯定要麻烦您和叔叔。对了，阿姨，晚晚不太会做饭，以后要是她做的饭不好吃，您可别笑话她。”
“这孩子，”苏母笑着拍了他一下，“晚晚做的饭再不好吃，我也爱吃。不过你放心，等你们搬新家，我教她做你爱吃的红烧肉，保证比我做的还好吃。”
顾沉舟心里一暖，知道苏母这是把他当家人了——只有家人，才会惦记着他爱吃什么，才会想着教苏晚做他爱吃的菜。他低头继续择菜，指尖的青菜似乎都变得更嫩了。
午饭很丰盛，有苏母拿手的红烧肉、清蒸鲈鱼，还有顾沉舟爱吃的糖醋排骨，以及苏晚喜欢的番茄炒蛋。苏父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老酒，给顾沉舟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沉舟，”苏父举起酒杯，眼神郑重，“这杯我敬你。谢谢你对晚晚好，也谢谢你帮我修那些书。我跟你阿姨没别的盼头，就希望晚晚能过得顺心，现在看到你对她这么用心，我们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