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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疫苗部分,刘菲含没有停顿,直接转向白板的另一块区域,写下了“防护”两个大字。
“接下来是防护服和面具。”她边写边说,“你们已经尝试了过滤式防毒面具的基本原理,方向是对的。关键在于两个核心:过滤材料的效率和面具与面部的密封性。”
“活性炭吸附是核心中的核心。但你们用的炭,显然是土法烧制,纯度低,比表面积小,颗粒度不均匀。”她画出活性炭的微观结构示意图,“改进方向:尝试寻找更致密、木质结构更合适的木材作为原料,比如某种硬木(枣木、梨木)或者特定竹种。改进烧制工艺,尝试控制炭化温度和时长,甚至尝试在烧制前后用盐水或其他电解质溶液浸泡处理,可能有助于形成更多微孔。还可以考虑在活性炭粉末中,混合碾磨极细的、具有吸附或过滤作用的矿物粉,比如高岭土、硅藻土?但这需要大量的对比实验来验证效果。”
“至于密封性,”她又在面具轮廓图旁标注,“需要寻找更柔软、有弹性、能贴合不同脸型的材料作为边缘。处理过的软皮革、浸油反复捶打的厚纸,甚至多层涂胶的绸布?都需要尝试。结构上,可以考虑用金属片或硬木片制作支撑骨架,帮助维持形状,防止吸气时面具塌陷。”
“然后是防护服。”刘菲含换了一支蓝色的笔,开始画服装示意图,“想要完全隔绝病毒和细菌,需要现代意义上的无纺布或高分子隔离膜,你们不具备条件。但可以退而求其次,主要目标是阻隔飞沫传播和直接接触传播。”
她画出几种织物的结构,“思路是增加织物密度和防水性。用油,对,用桐油、亚麻籽油或者其他易于获取的干性油,反复、均匀地浸泡厚实的棉布或麻布,晾干后再浸,多次循环,直到形成一层致密、基本不透水的油布。虽然这样做出来的防护服会非常笨重、闷热、不透气,但在阻挡含病原体的液体飞沫和直接接触污染源方面,效果会远胜普通衣物。”
“设计上,”她继续细化,“要尽可能减少接缝和开口。最好设计成连体式,带有连衣帽。颈部、腕部、脚踝处最好能有收紧的束带或扣襻。所有接缝处,必须想办法密封——可以用你们能找到的、粘性最好的天然胶粘剂(如鱼鳔胶、树胶)仔细涂抹封边,或者尝试用加热的金属熨斗小心熨烫,使浸油后的布边相互粘合。”
“还有关键的一点:护目镜。”她强调,“眼部粘膜也是重要感染途径。可以用透明度较好的云母片,或者尽力打磨光滑的薄水晶片,镶嵌在浸油的厚布或皮革制成的眼罩上,边缘同样要做好密封。”
“手套和鞋套同理,”她补充道,“用多层浸油的厚布缝制并密封接缝,或者使用经过特殊鞣制、质地相对柔软致密的皮革制作,接缝处同样需要处理。”
戚睿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信息,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每一个关键词,每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每一句基于物理、化学基本原理的推导,都像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一盏盏明灯,虽然光芒微弱,却清晰地照亮了一条条可能通往希望的具体路径。他过去所学的那些文科知识,那些对历史脉络的宏观把握,在此刻与刘菲含系统、严谨、充满逻辑力量的理科思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碰撞出无数灵感的火花。
“化学纤维……我们之前也模糊地想过,但完全不知道从何入手。”戚睿涵提到了另一个他们曾感到绝望的难题。
刘菲含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以你们‘设定’中的条件,想从石油或煤炭中合成真正的化学纤维,比如尼龙、涤纶,是绝对不现实的,那需要完整的现代化学工业体系。”但她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可以尝试改造天然纤维,或者制备最原始的人造丝。”
“最原始的人造丝?”戚睿涵追问。
“对。”刘菲含在白板上画出了简单的示意图,“原理是利用某些天然高分子物质的溶液,通过物理方式成型。比如,利用某些植物的黏液——像是皂荚、木槿、黄蜀葵等植物捣碎后获得的粘稠汁液,或者利用动物蛋白,如熬制的明胶,制成浓度很高的粘稠液体。然后,想办法让这种粘液通过一个极细的孔洞——比如用精细打磨的、带有小孔的金属片或陶瓷片,挤压出来,丝状液流进入一个凝固浴中——这个凝固浴可以是某种盐溶液、酸浴或者酒精溶液,使得粘液中的高分子凝固成形,变成连续的丝线。”
她一边画一边解释:“这种原始人造丝的强度可能很差,易断,但如果能成功制备出来,将它们多层叠加纺织,或者与现有的棉、麻线进行混纺,或许能做出比普通布料更致密、具有一定防水性和特殊过滤性能的材料。这里面最关键的是粘液配方浓度、挤压孔洞的大小和光滑度、以及凝固浴成分和温度的摸索。需要大量的、重复性的试验。”
梦境中的时间仿佛被无形地拉长、扭曲。戚睿涵和刘菲含,就在这间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实验室里,围绕着那块写满了公式、示意图和关键词的白板,进行着一场超越时空的、紧张而高效的“学术讨论”。
刘菲含逻辑清晰,知识体系扎实,她不断提出各种基于最基本科学原理的、有可能在低技术条件下实现的简陋方案,并一针见血地指出每个方案的核心要点、技术难点和潜在风险。戚睿涵则拼尽全力地记忆、理解、消化,努力将那些抽象的术语、复杂的公式,转化为脑海中可以在明朝末年找到的替代材料、能够尝试的简陋工具和具体操作步骤。他不停地提问,追问细节,刘菲含则耐心解答,偶尔还会因为他的“基础知识薄弱”而流露出习惯性的无奈,但讲解却始终一丝不苟。
……
“哐当——”
一声不大却清晰的脆响,将戚睿涵从那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中猛地拽了出来。
是李大坤起身时,不小心踢倒了脚边一个用来盛放废弃炭渣的瓦罐。
戚睿涵骤然惊醒,猛地抬起头,额角甚至因为刚才伏案的姿势,被粗糙的图纸边缘压出了一道红痕。窗外,依然是沉沉的、看不到尽头的夜色,工坊内烛火依旧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晃动如同鬼魅。眼前的狼藉景象,与他梦中那整洁明亮的实验室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然而,与入睡前不同的是,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迷茫、焦虑和绝望,此刻已被一种极度亢奋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清明所取代!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刚刚发生过一般。
“大坤,大坤!”他激动地一跃而起,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力量,他用力摇晃着还在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李大坤。
李大坤被摇得东倒西歪,睡意朦胧地嘟囔着:“怎么了?睿涵……天亮了?还是……还是清军打进城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不是,是思路,我们有思路了,有方向了!”戚睿涵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一把抓过桌上的炭笔,又飞快地从废纸堆里扒拉出一张相对干净、背面尚有空白的纸张,铺在桌面上,开始飞快地勾勒、书写。
“疫苗,我们不一定非要像现代那样精准打击。可以尝试非特异性免疫,或者交叉免疫。”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牛痘”、“康复者血清”、“扶正解毒方”等关键词,“比如牛痘,对,想办法去找生牛痘的牛,这比我们凭空培养未知病毒靠谱得多。还有,收集那些感染了瘟疫但症状轻微或者已经康复的人的血液,想办法分离出淡黄色的血清部分,虽然极其困难且有风险,但这可能就是含有抗体的‘救命药’。还有,集中太医院的力量,优化那些公认能增强体质的药材配方,做成强效的药剂,就算防不住感染,也能大幅提高染病后的生存机会,这叫降低死亡率!”
李大坤的睡意瞬间被这连珠炮般的话语驱散得无影无踪,他猛地凑过来,胖胖的身体几乎要压到桌子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紧紧盯着戚睿涵笔下不断涌现的字迹和简图,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戚睿涵又飞快地翻过一页纸,继续画,笔尖几乎要将纸张戳破:“防护服,用油浸布,桐油,找最厚实的棉布,反复浸泡,晾干,再浸泡,直到完全不透水。设计成连体衣,带连衣帽,袖口、裤脚都要能扎紧。所有接缝,想办法用鱼鳔胶或者其他结实的胶封死,或者用烧热的烙铁小心熨烫粘合。面具的过滤层,我们要立刻着手改进烧炭的方法。尝试用不同的木头,硬木,竹子。试试在炭粉里混入碾碎的高岭土或者其他细矿物粉。还有密封圈,试试处理过的软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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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激动,笔下的线条也越发凌乱却充满力量:“还有,我们可以尝试自己制造‘人造丝’。用皂荚的黏液,或者用明胶,熬成很稠的浆,想办法让它通过一个极细的铜管或者带小孔的薄铜片挤出来,滴到……滴到浓盐水或者石灰水里试试看能不能凝固成丝。就算丝不够结实,如果能做成,织成布或者当成填充过滤材料,可能都比我们现在用的普通棉布强!”
他将梦中与刘菲含讨论的要点,结合这个时代可能找到的材料和能达到的技术水平,尽可能详细地、条理清晰地复述出来。虽然很多细节依旧模糊,很多步骤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需要大量试错的空间,但与前几日那种面对铜墙铁壁、毫无头绪的绝望相比,这无疑是在黑暗中硬生生凿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足以让人奋不顾身冲过去的启明之光。
李大坤听着听着,脸上的肥肉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一拍自己肥硕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牛痘,牛痘,我的天,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史书上明明有记载。虽然这玩意儿不好找,可总归是个明确的指望,比咱们瞎琢磨强一万倍。油浸布……对对对,这个法子听起来笨重,可原理上说得通啊。密封好了,挡口水飞沫肯定比啥都没有强。还有那人造丝……我的个亲娘诶!”他猛地转过头,用看神仙一样的目光看着戚睿涵,声音都变了调:“戚睿涵!你小子是不是文曲星附体了?还是诸葛孔明给你托梦了?睡一觉的功夫,这……这思路怎么就豁然开朗了?这么多我们之前想破头都想不出的法子!”
戚睿涵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难以言喻的笑意,带着梦境的余味和现实的沉重,喃喃道:“不是文曲星……是……是班长。”但他立刻甩了甩头,将那一丝恍惚甩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紧迫,“别管那么多了,大坤,时间不等人,天一亮,我们就立刻分头行动!”
他用力点着纸上罗列的条目,语速飞快地部署:“你,利用你太医院使的身份,立刻协调太医院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和资源。一方面,全力搜寻牛痘源,发动所有药商、农户打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时,尽可能收集前线瘟疫康复者的信息,尝试血清提取,哪怕成功率再低也要试。另一方面,集中太医们的智慧,优化‘扶正解毒’的药方,尽快配制出大量药剂,优先供应前线和高风险地区。还有,以朝廷的名义,大量采购桐油、厚棉布、麻布、皂荚、明胶、鱼鳔胶以及各种可能用于烧炭的木材和矿物。要快!”
“明白!”李大坤斗志重燃,胖胖的脸上泛着红光,如同喝了烈酒。
“我负责带人,”戚睿涵指向自己,“立刻开始试验改进活性炭的烧制方法,同时搭建尝试制作人造丝的简易装置,还要测试各种可能的密封胶。工坊这里需要更多可靠的人手,工匠、学徒都要!”
“好,就这么干,我马上就去写手令,调集物资和人手!”李大坤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出工坊。
两人再无睡意,立刻伏在案头,就着摇曳的烛光,开始更加具体地规划每一步的细节,列出详尽的物资清单,设想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及其应对方案。工坊内的气氛,陡然从前几日的死气沉沉、绝望压抑,变得热火朝天,充满了行动的决心与活力。虽然环境依旧杂乱,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已经开始在其中悄然滋生、蔓延。
然而,在短暂的、因找到方向而产生的兴奋浪潮过去之后,戚睿涵缓缓放下手中的炭笔,再次踱步到窗边。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预示着漫长而寒冷的黑夜即将过去。但戚睿涵的心情,却在肾上腺素的刺激消退后,渐渐沉静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思路有了,方向明确了,这无疑是巨大的突破。然而,执行起来的艰难,他心知肚明。寻找合适的牛痘苗,可能需要运气,需要时间,前线等得起吗?油浸布笨重无比,制作耗时费力,大规模生产供应前线的难度可想而知。
改进活性炭、试验人造丝、寻找最佳密封方案……这些更是需要大量的、反复的试错,成功率渺茫,每一步都可能遇到无法逾越的技术障碍。而前线,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可能有成百上千的将士和百姓在瘟疫的折磨和清军的炮火中凄惨地死去。
他想起穿越之初的雄心壮志,想起为了说服吴三桂、弥合南明与顺军矛盾所付出的艰辛,想起那么多仁人志士在抗清统一战线下汇聚,眼看着再造华夏的伟业似乎出现了一线曙光……这一切,却都因为张晓宇的倒行逆施而急转直下。
张晓宇带来的,不仅仅是几件超越时代的武器,更是一种彻底颠覆了战争规则和伦理底线的思维模式。他让这场本已足够残酷的民族存亡之战,变得更加不对称,更加绝望。一人之故,竟让历史的走向平添了如此多的血腥与变数,让无数人的牺牲显得如此沉重而令人扼腕。
“张晓宇……”戚睿涵望着窗外那逐渐清晰起来的微光,低声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手掌在袖中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这刺痛,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前路的艰难与责任的重大。
愤慨于对方的彻底黑化与助纣为虐,更痛心于因其一人之故,让这原本可能出现转机的华夏命运,再次蒙上了浓厚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但无论如何,天,终究是要亮了。
他们必须抓紧这梦醒时分得来的、珍贵无比的启明之光,汇聚所有能汇聚的力量,在这漫长而黑暗的征程中,砥砺前行,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