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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是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中恢复意识的。
那痛感源自左肩,如同有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骨头上,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毒虫正在啃噬他的筋肉。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冰凉而带着霉味的空气涌入肺腔,呛得他咳嗽起来,这一下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他死死咬住牙关,等那一波波尖锐的痛楚稍稍平缓,才敢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一根粗犷、甚至未曾仔细刨光的房梁,木头原本的颜色深沉,布满了岁月的裂纹,边缘处还能看到粗糙的树皮残留。几缕蛛丝从梁上垂落,在透窗而入的、略显朦胧的光线中轻轻摇曳。
“呃……”他呻吟一声,试图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身下传来硬邦邦的触感和粗糙布料的摩擦感。这不是他熟悉的酒店软床,更不是医院病床的雪白床单。他正躺在一张古老的木榻上,榻板很硬,铺着的布单质地粗劣,磨得皮肤有些不适。
他转动如同生了锈的脖颈,艰难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屋子,但空旷得近乎寒酸。墙壁是土黄色的夯土结构,表面刷了一层灰泥,但许多地方已经斑驳剥落,露出里面掺杂的草梗和碎石子,像生了丑陋的皮肤病。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坑洼不平,甚至能看到一些小石子嵌在其中。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笨重的木桌和几把同样质地的椅子,样式古拙得只在历史纪录片里见过,桌腿和椅腿边缘磨损严重,露出木头原本的纹理。
靠近墙角,有一个简单的木制脸盆架,上面放着一个边缘有些豁口的铜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浓烈的、苦涩的草药味占据了主导,其间混杂着陈旧木料散发出的腐朽气息、尘土的味道,还有一种……类似于皮革和金属保养油的特殊气味,隐隐约约,难以捕捉。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扇窗户。不是玻璃的,而是用某种泛黄的、厚实的纸糊在木格子上,光线透过窗纸,变得柔和而朦胧,给整个房间罩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窗外隐约传来一些模糊的声响,像是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又夹杂着几声遥远的吆喝,听不真切,却透着一种井然有序的紧张感。
“这……是哪家主题酒店的复古房间?还是……哪个影视基地的临时医务室?”戚睿涵脑子里一片混乱,记忆的最后片段停留在舟山科技馆那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上。他们一行五人——白诗悦、袁薇、李大坤、张晓宇和他——趁着假期来舟山旅游,参观科技馆新开放的天文展区。他记得自己好奇地凑到那台号称“还原古代观星”的青铜望远镜前,弯腰对准目镜,里面似乎有幽蓝的光芒一闪,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白诗悦和袁薇的惊呼,然后……就是肩膀被重击的感觉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对了,诗悦,薇薇,大坤他们呢?”戚睿涵心头一紧,猛地想坐起来寻找同伴,但这个动作瞬间撕裂了左肩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整个人又无力地跌回硬榻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喘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那股钻心的疼痛。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床榻不远处的桌旁,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颇为雄壮,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肩宽背阔。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窄袖袍服,布料看起来厚实耐磨,但颜色有些黯淡,袖口和衣襟处能看到明显的磨损痕迹。头上未戴官帽,只用一根看似普通的玉簪束着发髻,些许散落的发丝垂在颈后。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听到戚睿涵弄出的动静,那身影动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方正面孔映入戚睿涵眼帘。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微黑,下颌蓄着修剪整齐的短须,鼻梁挺直,嘴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眉眼开阔,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悍勇之气,但此刻,在那锐利之下,又清晰地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深沉的沧桑。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男人最具气概的时候,但眉宇间的纹路却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操劳。
“你醒了?”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明显的、戚睿涵只在某些方言节目里听过的北方口音,不过大致能听懂。
这真实的体貌,这带着地方特色的口音,这自然流露的神态……戚睿涵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现在的群演都这么专业了吗?还是说,这是什么沉浸式体验项目的高级NPC?
“这里是……医院?还是影视基地的临时医务室?”戚睿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涩声问道,他仍然试图用自己能够理解的逻辑来解释眼前的一切,“你们这场景做得也太逼真了吧?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模拟了?我这是被哪个剧组的流箭……不对,是哪个特效道具误伤了?导演呢?制片人呢?我得找他们谈谈赔偿和医疗费的问题。”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去摸自己平时放手机的口袋,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记忆中的沙滩裤和短袖T恤,而是一套粗糙得硌皮肤的土布内衣,款式古怪,绝不属于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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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困惑:“医院?影视基地?小兄弟,你言语颠三倒四,所说之物,某家闻所未闻。”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某家再说一次,此地乃是蓟辽总兵府衙门,是军机重地,非是等闲之地!你受了箭伤,昏迷了一日,是某家部下将你救回。”
“蓟辽总兵府?”戚睿涵重复着这个有点耳熟的词,脑子飞快转动。高中历史,明朝,九边重镇……对了,山海关!蓟辽总督……总兵……他的心猛地一跳,但随即又强行压下这荒谬的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入戏太深了吧?”戚睿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蓟辽总兵府?那都是明朝的老黄历了。我看你这身打扮,是演……官兵将领?对了,之前那些穿清兵盔甲的呢?也是你们剧组的?他们可真够投入的,表情动作那么凶悍,上来就放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遇上土匪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仔细审视着对方的反应,希望能找到一丝表演的破绽。
男子听到“明朝”二字,眼神微微一凝,闪过一抹极深的阴霾。当戚睿涵再次提到“清兵”时,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股凛冽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哼,”男子重重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刻骨的鄙夷,“建州鞑子,豺狼心性,屡犯我疆土,杀我百姓,凶残成性,有何奇怪?小兄弟,你口口声声剧组、拍戏、演员,某家实在不知你所言何物。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朝廷钦封的蓟辽总兵,镇守山海关,姓吴,名三桂,字长伯!”
“吴……吴三桂?”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戚睿涵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那个在历史教科书上占据着特殊位置的名字,那个因“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引清兵入关”而背负了数百年汉奸骂名的吴三桂?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对方那张微黑方正的脸。从眉毛的形状到胡须的根根分明,从眼神中的疲惫与悍勇到脸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没有任何现代整形或特效的违和感。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历经风霜的真实感。
尤其是那股气质,不仅仅是威严,更是一种身处历史漩涡中心、背负着巨大压力的沉重感,这绝不是任何一个演员能够轻易模仿出来的。还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来自对方身上那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都无比真切地刺激着戚睿涵的感官。
“你……你真是吴三桂?”戚睿涵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个他最不愿相信的猜测浮上心头,让他如坠冰窟,“那……现在是哪一年?皇帝……皇帝是谁?”他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吴三桂对戚睿涵这种近乎失魂落魄的反应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沉声答道:“当今乃是崇祯十七年,天子自然是崇祯皇帝。”他看到戚睿涵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的脸,以为他是被“总兵府”和“皇帝”的名头吓到了,或者是伤势所致,便放缓了些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问道:“小兄弟,看你衣着怪异,言谈举止与我等大不相同,又似乎对时局懵懂无知。你究竟从何处而来?莫非是海外归来的侨民?或是……南方来的商旅?”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戚睿涵完全没有听进吴三桂后面的问题,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确切的年份彻底占据、引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他太清楚这一年在中国历史上意味着什么。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自缢煤山,大明王朝覆灭,紧接着就是清军入关,神州陆沉,衣冠涂炭……这是历史走向彻底改变的关键节点。
自己竟然……真的穿越了?不是拍戏,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地跨越了四百年的时空,来到了这个血与火交织的明末乱世。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肩头的箭伤更让他痛彻心扉。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诗悦、薇薇、大坤、张晓宇,你们在哪里?是不是也穿越了?如果来了,落在了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城镇,还是混乱的战场?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草芥,尤其是他们这种来历不明、衣着古怪的“异类”……
巨大的恐惧和担忧让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打颤,张着嘴,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用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吴三桂。
吴三桂见戚睿涵神色剧变,呆若木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愈发确信他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或是伤势影响了神智。他虽觉此子言行古怪,但观其面貌清秀,不像奸恶之徒,且毕竟是在自己防区附近被鞑子所伤,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小兄弟,”吴三桂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你且安心在此养伤。你肩上中的是鞑子的狼牙箭,箭头带倒钩,甚是歹毒。所幸未伤及筋骨,军中医官已为你剜去腐肉,敷上金疮药。只是失血过多,需好生将养些时日。”他指了指房间,“这总兵府衙虽是简陋,但胜在安全。你勿需多虑,待你伤好些,神智清明些,再细说不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靴底重重敲击在石板或夯土地面上,显示出主人的焦急。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陈旧皮甲、作低级参军或亲随打扮的年轻男子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惶急之色,甚至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大帅,不好了,大事不好!”
吴三桂豁然转身,脸上的那一点点温和瞬间被凌厉如刀的气势所取代,一股久居上位、杀伐决断的威严自然流露,厉声喝道:“杨铭,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没看见有客在吗?”
被称为杨铭的年轻参军这才注意到床榻上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戚睿涵,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但语气依旧急促得几乎变调:“禀大帅,斥候飞马来报,一股镶白旗的鞑子骑兵,约摸三百余骑,绕过前屯卫,动作极快,正扑向欢喜岭方向。看其动向,是想趁我不备,试探我关城虚实,或是劫掠周边粮草!”
“什么?”吴三桂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拍桌子,那结实的木桌都晃了一晃,“妈的,这群喂不饱的狼崽子,刚消停两天,又来叩关!真当我吴三桂的刀不快了吗?欺人太甚!”他胸中的怒火和压抑已久的愤懑似乎在这一刻被点燃。他猛地站起身,身形显得更加魁梧雄壮,对杨铭下令,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立刻去点齐我中军家丁五百骑,披甲执锐,随我出关迎敌。绝不能让鞑子靠近关墙半步,挫其锋芒,斩其首级,以儆效尤!”
“得令!”杨铭抱拳躬身,领命后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但胸膛依旧微微起伏。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戚睿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小兄弟,你也听到了,军情紧急,某家需即刻出征。你且在此安心静养,勿要随意走动。这总兵府内外皆有兵士把守,安全无虞。”说完,他也不等戚睿涵回应,抓起刚才放在桌上的那顶带着红缨的铁盔,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般敲击在地面上,渐行渐远。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戚睿涵一人。
外面的世界仿佛瞬间被点燃。嘈杂的人声、马蹄刨地的声音、兵器盔甲碰撞的铿锵声、军官嘶哑的号令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模糊而又真切地传了进来,营造出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这些声音对于戚睿涵来说,既陌生又令人心悸,它们不再是影视剧里经过处理的背景音效,而是真实的、关乎生死的战争序曲。
然而,这些声音此刻在他听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的屏障,虽然能感知到,却无法真正触及他的内心。他的整个灵魂都被“穿越”这个残酷的现实所占据,巨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他怔怔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那根带着树皮的房梁,仿佛想从那粗糙的木纹中看出命运的答案。
“崇祯十七年……吴三桂……山海关……”这些原本只存在于泛黄书页和屏幕上的名词,此刻却成了他身处的血淋淋的现实。他猛地回忆起昏迷前那短暂而恐怖的经历:那些穿着蓝布棉甲、戴着尖顶铁盔的骑兵,他们脸上那种蛮悍狰狞的表情,挥舞的雪亮马刀在阳光下反射的刺眼光芒,还有那支撕裂空气、带着死亡呼啸声射向自己的箭矢……那种冰冷的杀意和濒死的恐惧,绝对不是什么特效或表演。那是真实的杀戮现场,自己差点就真的死在了三百多年前、这些所谓的“古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