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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回家后，日子过得很平静，却也藏着说不出的压抑。出租屋不大，却被阿哲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台上晒着我的换洗衣物，飘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可我看着这一切，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喘不过气。
每天早上，阿哲都会早早起床，给我做好早饭，再把当天要吃的药按剂量摆好，叮嘱我按时吃。然后他匆匆去上班，中午只能在公司随便吃点，晚上回来还要给我做饭、洗衣服，陪我散步。他每天都很累，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可在我面前，他总是努力挤出笑容，怕我担心。
我知道他压力大。预支的工资要慢慢还，每个月的药费和复查费是固定开销，我们的房租、生活费也得从他那点工资里挤。以前我们还能偶尔出去吃顿好的，现在连买棵青菜都要算计着来。有次我看到他在超市里，拿着一盒鸡蛋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放下，买了更便宜的鸭蛋。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出院后的第一次复查，医生说我的指标控制得不错，但药不能停，还得再加一种进口药，效果更好，就是价格有点贵，一个月要多花五百块。阿哲想都没想就说：“医生，那就用进口药，只要对她病情好，多少钱都没关系。”
走出医院，我拉着阿哲的手，小声说：“阿哲，我们还是用国产药吧，进口药太贵了，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够紧了。”
“不行，”阿哲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很坚定，“国产药效果没那么好，万一病情反复，花的钱更多。听我的，用进口药，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更心疼他。他已经够累了，我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我们现在的困境。彩礼被爸妈转走，我又得了这种要长期花钱的病，阿哲跟着我，只能吃苦受累，看不到一点希望。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以后要给我买一套带阳台的房子，让我可以在阳台上种满我喜欢的花。可现在，别说买房了，我们连基本的生活都快维持不下去了。都是因为我，他的生活才变得这么糟。
如果我跟他分手，他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不用再为我的医药费发愁，不用再每天累死累活，不用再跟着我受苦。他那么好，应该找一个健康的、能给他带来幸福的女孩，而不是我这样一个累赘。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我越想越觉得，分手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早上，阿哲像往常一样给我做好了早饭。我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酸酸的。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阿哲，我们分手吧。”
阿哲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你说什么？小雨，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有点发颤，“我们分手吧，对你对我都好。”
“为什么？”阿哲放下筷子，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握着我的手，“是不是因为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跟老板申请了加班，以后每个月能多挣点钱，足够支付药费了。”
“不是因为钱，”我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是因为我太累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你跟着我，只能吃苦，看不到一点希望。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女孩，一个健康的女孩，能陪你买房、结婚、过日子的女孩，而不是我这样一个要长期治病的累赘。”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阿哲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小雨，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健康还是生病，我都喜欢你。我从来没觉得你是累赘，能照顾你，能陪着你，我觉得很幸福。”
“可我觉得愧疚，”我哭着说，“看着你每天那么累，看着你为了我到处借钱，看着我们的日子过得这么紧，我心里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不用这么辛苦。”
“傻丫头，”阿哲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要互相扶持的。现在你生病了，我照顾你，这是应该的。等以后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也会照顾我的，对不对？”
“可这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我的病要治很多年，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你会被我拖垮的，阿哲，你别傻了，跟我分手吧，去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我想要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阿哲把我揽进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不管你病多久，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努力，慢慢攒钱，等你病稳定了，我们就去买个小房子，哪怕只有几十平米，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家。”
我靠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他了。我推开他，站起身，走到阳台，背对着他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们就这样分手吧。”
阿哲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不舍和难过。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我：“小雨，别赶我走。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觉得愧疚，可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就放弃啊。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了吗？我们要一起买房，一起结婚，一起到老的。”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他抱着我，跟我说以后的规划。那时候的我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觉得只要努力，就能拥有想要的生活。可现在，现实却给了我们沉重的一击。
“约定都是假的，”我哽咽着说，“现在我们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还怎么买房、结婚？阿哲，你醒醒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阿哲转过我的身体，让我看着他，“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小雨，相信我，好不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我们的日子好起来的。”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我心里又疼又暖。我真的很想相信他，可我更怕耽误他。我咬了咬牙，狠下心说：“我不信，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分手。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搬出去住。”
阿哲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难过。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松开我的手，声音沙哑地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我点点头，转过身，不敢再看他。我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神，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