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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任他拽着,忽然低笑:"将军要的是潜龙命格,可他知不知道,血祭阵吞的是活容器?
等阵法成了,第一个被啃干净的——"他歪头凑近校尉耳畔,"是他李昭阳的皮骨。"
校尉的手猛地一抖。
他望着陈默眼底的清明,突然想起昨夜值哨时,李将军帐里传来的怪响——像有人用指甲刮骨头,混着压抑的呜咽。
他下意识松开手,陈默却没跑,反而往他怀里撞了撞:"你当那些士兵转圈圈是中邪?
那是龙气在挑宿主呢。
你摸摸自己后颈——"
校尉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后颈。
指尖触到一片粗糙的鳞片,比张二牛的更密,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脸色瞬间煞白,钢刀当啷落地。
陈默弯腰捡起刀,刀背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膝弯:"现在押我去地牢,还来得及看场好戏。"
地牢的霉味比皇陵更重。
陈默靠墙坐下,听着守卫的脚步声在甬道里渐渐远去。
他闭目感受着《缩地成寸》的气流转遍全身,指尖轻轻抵在青砖墙缝上——这门轻功他签到时得了残卷,练到第三层刚好能穿半尺厚的墙。
墙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揉皱的纸,"刷"地没进墙里。
子时三刻,军械库的守卫打了个哈欠。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个影子贴着地面爬过来——是陈默,怀里抱着三面铜锣。
他动作比猫还轻,解下腰间麻绳捆住守卫的嘴,又摸出块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上去。
等守卫瘫软,他熟门熟路地翻出二十匹劣马,这些马没挂铁掌,跑起来蹄声闷得像敲鼓。
最费时间的是堆稻草假人。
陈默踩着梯子往寨墙上爬,怀里的旧甲片硌得肋骨生疼。
他把稻草捆成人形,套上捡来的破甲,又在"士兵"手里塞了半截长矛——远远看过去,跟真的驻军没两样。
最后他点燃狼烟,火舌舔着夜空时,他扯着嗓子喊:"执刀者在此——谁敢动我一兵一卒?"
大营里炸开了锅。
巡夜的火把连成一片,有人喊"敌袭",有人喊"执刀显圣"。
陈默躲在草料堆后,看着信使拍马冲出兵营——这一趟,该去李昭阳的中军帐了。
李昭阳正对着血祭阵图冷笑,案头的青铜灯突然爆了灯花。"报——陈默现身主营,悬旗喊阵!"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腾"地站起来,玉冠上的明珠乱晃:"空城计?
当本将没读过兵法?"他抽出腰间横刀,刀鞘砸在王猛肩头,"点五千精锐,随本将去会会这位赘婿大人!"
月黑风高,五千骑兵踏碎了雪地。
李昭阳冲在最前,横刀挑开营门布障——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寨墙上密密麻麻立着"士兵",可走近了看,全是稻草捆的;军械库的门大敞着,只有三面铜锣挂在旗杆上,被风一吹"当当"响;粮仓前堆着几十个草垛,倒像是...
"李将军看镜子。"
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昭阳抬头,见中央高台上悬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血污。
他凑过去,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自己——是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眼睛里爬满血丝,后颈的龙鳞正片片炸开。"你说我是假命格?"陈默的声音混着风声,"那你后颈的龙纹,又是谁给的?"
李昭阳猛地摸向后颈,指尖沾了一手血。
他这才发现,自己脊背不知何时裂开道血缝,黑雾正从缝里钻出来,缠上血祭阵的引魂幡。
阵图上的红光骤暗,原本汇聚的气运像被扎了孔的水袋,"哗哗"往外漏。
他踉跄着后退,横刀砍向铜镜,"当"的一声,镜身纹丝不动,反震得他虎口崩裂。
"这一局,我不打你,我耗死你。"
陈默的声音从山巅飘来。
李昭阳抬头,见他立在月光里,手里捏着根木棍,正一下下敲着铜锣。"你耗不过天数!"他嘶声喊,可话音未落,营外突然传来马嘶——是他派去探路的骑兵,正疯了似的往回跑,嘴里喊着"龙...龙抬头了"!
血祭阵的光彻底灭了。
李昭阳跪在地上,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笑起来。
他解下腰间玉牌,上面"承天代执"四个血字正在剥落。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三日清晨,王猛去送早膳。
他推开门,见李昭阳正对着铜镜说话,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龙鳞。"朕的江山..."他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朕的江山不能丢..."王猛后退两步,撞翻了食盒。
瓷碗碎裂声里,李昭阳猛地转头,瞳孔里爬满了龙鳞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