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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的脚悬在半空,靴底离地寸许,未曾落下。
雾气静止如冻湖,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队伍中有人指尖微颤,呼吸变得短促而紊乱,神识深处残留的低语虽已消散,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仿佛他们的意识正被一寸寸丈量、记录。
青鸾伏在他肩头,羽翼收拢,气息微弱。它不再展翅,只是将一点残存的药香缓缓渗入空气,维持着那张由数据丝线织成的导航网。光幕仍在,却开始闪烁不定,像风中残烛。
洛尘没有动。
他感知到了变化。迷雾不再按十二步一周期收缩,而是悄然模仿他的灵力律动,心跳、呼吸、经络流转……每一丝波动都被无声复制。这不是防御,是反向渗透,试图以他为锚点,逆向侵入识海。
他缓缓收回脚,足尖轻点石面,却不施力。指尖划过地面,在第七级台阶边缘嵌入那枚刻有逆纹的“反溯香符”。静渊液结晶在符心微微震颤,释放出极细微的紊乱灵波,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打破镜面般的拟态节奏。
雾层轻微晃动。
就是现在。
他在心中默念系统指令。香囊内壁一格幽暗隔层开启,黑色粉末静静悬浮于掌心上方,未洒出分毫。这香料从未命名,系统仅标注其频率与迷雾核心存在共鸣可能。此刻,它成了诱饵。
洛尘将粉末置于香囊表面,任其散发出几乎不可察的气息脉冲。不释放,只泄露一线。
三息之后,雾中某处传来极其短暂的凝滞——比先前捕捉到的回环节点快了半拍,却又更深沉一分。那是真正的核心频率,因共鸣而暴露。
他左手迅速结印,右手拇指拂过香符背面结晶。反溯香符骤然燃烧,金焰无声蔓延,顺着之前布下的三角阵列反向推进,直指那毫秒级的停滞点。
轰——
并非巨响,而是一声沉闷的共振自地下升起。灰白雾气如潮水般向两侧翻卷,裂开一道笔直通道。那不是被驱散,而是结构本身在震荡中崩解重组。
队员们身体一轻,压在神识上的重负瞬间消失。有人踉跄一步,被身旁同伴扶住,却无人出声。他们看着前方逐渐显露的景象,瞳孔微缩。
碎石铺就的谷口出现在视野尽头,荒芜干涸,寸草不生。岩壁焦黑,似曾经历烈火焚烧,又遭寒霜蚀刻,层层剥落。而在谷门前,立着半截断裂石碑,斜插于地,表面布满蚀痕。
洛尘缓步前行,脚步终于稳稳落在实地。
他走近石碑,目光扫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纹。起初只是杂乱线条,可当他调动琉璃瞳再看时,纹路骤然活化——交错勾连,形成一幅残缺图谱。左下角的边角印记尤为熟悉:螺旋缠绕三圈半,末端带钩,正是《九转涅盘香》初篇失落页的标记。
他曾以为那一页毁于家族大火,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重现。
“找到了。”他低声说。
青鸾从他肩头滑落,双爪轻触石碑基座,尾羽扫过一道隐蔽凹槽。那里藏着一丝极淡的香气,早已风化,却被它的嗅觉捕捉。
“这地方……我闻到了她的香。”
声音很轻,带着罕见的迟疑。
洛尘眉梢微动。他知道“她”是谁。系统器灵极少提及过往,更不会用“香”来形容一个存在。那是对同源者的感应,是对曾经共执香炉之人的追忆。
他抬手抚过石碑表面,指尖顺着一道深痕下滑。那里曾刻有文字,已被磨平,只剩沟壑。但他能感觉到残留的灵息——不属于此界,也不属于任何已知宗门。那是上古调香师的手笔,纯粹、古老、带着创世之初的气息。
突然,香囊震动了一下。
系统界面自动浮现:【检测到原始香基残留,匹配度87.3%】
【建议提取样本进行逆向解析】
洛尘取出一只玉瓶,瓶口镶嵌微型聚灵阵。他以指为刀,在石碑裂缝中刮下一小撮灰烬状物质,轻轻纳入瓶中。封口瞬间,玉瓶泛起微光,内部温度骤降,防止活性成分流失。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青鸾没立即回答。它飞起一圈,在石碑上空盘旋,羽尖洒落几点荧光,映照出原本无法看见的隐秘符文。那些符号围绕碑体呈环形排列,像是某种封印的锁链,又像是指引方向的星轨。
“不多。”它终于开口,“但我认得这种布局。当年香神殿外的引路碑,也是这样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