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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是片凝固的黑，只有遥远星辰的光像细碎的冰碴，落在“深空号”斑驳的船体上。叶燃的磁力靴“咔哒”一声吸在船壳上，弯腰时后背的推进器管线轻轻晃动，他抬手按了按头盔侧面的通讯器，指尖能摸到宇航服外壳上凝结的薄霜——已经在舱外待了三个小时，循环系统过滤出的空气里，金属味混着他自己的汗味，越来越浓。
最后一块复合装甲板被他扣在结构裂缝上，固定螺栓旋转时发出的“嗡鸣”透过手套传来，他拍了拍装甲板表面，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B7连接点读数正常，稳得像块石头。搞定这块，动力室的外部漏洞总该补完了吧？能回去喘口气了？”
通讯频道里传来凌曜清冷的声音，带着控制台电流的细微杂音：“理论上是。”
叶燃刚要直起身，就听见那边的按键声突然变快了——凌曜只有在发现异常时，才会用这种近乎急促的速度操作。他顿住动作，果然听见凌曜的声音沉了些：“等等，传感器检测到异常低频振动，源点……就在你左后方三米处。”
“振动？”叶燃屏住呼吸，几秒后，一股细微却尖锐的嗡鸣顺着磁力靴钻进小腿，像有根细针在轻轻刮他的骨头，连牙齿都跟着发酸。“感觉到了，这破船又要散架？”
“不是结构性振动。”凌曜的语速更快，光屏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他的眉头皱成一道锋利的折线，“频率在升高，匹配数据库……是‘清道夫’工蜂的采集器共振频率！它们在船体内部切割金属，那振动会像超声波刀一样拆毁周围结构！”
就在叶燃的话音还未落的时候，他左后方的船壳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尖鸣声！这声音并非是在真空中能够传播的那种，而是通过金属共振，再经由宇航服传导而来的一种震颤感。
叶燃惊恐地看着那块船壳，只见它正以惊人的速度变红、扭曲，仿佛被烧软的塑料一般。紧接着，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块船壳竟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就在这豁口之中，一只半人高的机械蝎子猛然钻了出来！它的外壳闪烁着寒光，尾部的探针更是以极高的频率振动着，那颜色红得如同烧红的铁针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它出来了！”叶燃见状，不由得低吼一声。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就启动了后背的微型推进器。只听“噗”的一声，推进器喷出了一道短促而强劲的气流，带着叶燃如闪电般向侧后方跃开。
在失重的环境下，叶燃的身体如同陀螺一般在空中急速旋转了半圈。他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星辰和船体都在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然而，叶燃并没有因此失去平衡。他凭借着多年的训练经验和出色的身体素质，在关键时刻成功地稳住了身形。当他的磁力靴再次“咔哒”一声吸住船壳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工蜂攻击性不强，但探针能撕开你的宇航服！别让它靠近！”凌曜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迫，“弱点在头部传感器和探针关节，用切割枪！”
叶燃立刻抬手，腕部的等离子切割枪“咻”地弹出，蓝色的充能光在头盔面罩上映出一片冷色。那工蜂的腹部足肢在船壳上快速爬行，尾部的红针直指他的胸口，带着致命的嗡鸣扑了过来。
真空中没有声音，但叶燃仿佛能听见那共振频率穿透面罩，刺得他耳膜发疼。他死死盯着逼近的红针，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立刻开枪——失重下射击的后坐力会让他失稳，必须等最佳时机。
“它要扑击了，三点钟方向！”凌曜的指令精准传来。
叶燃猛地蹬了一下船壳，身体向侧面滑出半米，正好避开工蜂的扑击。就在那机械蝎子的身体挡在他和星辰之间的瞬间，他猛地扣下扳机！
一道炽热的蓝光射向工蜂，却擦着它的身体飞进了宇宙。后坐力让叶燃的身体旋转起来，他赶紧启动姿态稳定器，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调整稳定器！计算后坐力！”凌曜的声音像根定海神针。
叶燃深吸一口气，视线刚稳住，就看见那工蜂已经调转方向，红针再次逼近。这一次，他没有瞄准工蜂的身体，而是将枪口微微下移——瞄准了那根振动的探针与身体连接的细小红色关节。
就在探针离他的头盔只有半米时，叶燃扣下了扳机。
“滋——”
蓝光精准命中关节，高温瞬间熔断了金属。断裂的探针带着惯性擦过他的面罩，翻滚着消失在黑暗里。失去探针的工蜂僵在原地，头部的红色传感器闪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像块失去动力的废铁。
叶燃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把内衣都浸湿了：“目标……解决了。”
“干得漂亮。”凌曜的语气刚缓和下来，又突然顿住。
叶燃刚要起身，就感觉那股嗡鸣还在——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强烈了，像是有无数只工蜂在同时振动。“怎么回事？不是解决了吗？”
“共振频率没消失，反而更强了。”凌曜的声音沉得像冰，“来源……不是外面。”
叶燃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那道被工蜂撕开的豁口，里面黑漆漆的，像个正在凝视他的眼睛。
通讯频道里传来凌曜快速操作的声音，接着是他难以置信的低语：“振动源在动力室内部！我们刚从那里撤离，明明确认过安全！”
凌曜调出动力室的监控画面，信号满是雪花，画面断断续续。但叶燃还是看清了——原本完好的动力炉管道壁上，正爬满细密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而裂纹中心，一个比工蜂大了至少三倍的阴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叶燃！立刻回来！最高警报！”凌曜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冷静，带着冰冷的急迫，“它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它一直藏在里面！我们修好了外壳，反而把它……和更大的麻烦，一起锁在了动力室里！”
叶燃的磁力靴刚离开船壳，就听见通讯频道里传来动力室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他回头望了一眼“深空号”的核心方向，那里的船壳下，正藏着足以让整艘船彻底解体的危机，而他们，刚刚亲手关上了那扇唯一的“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