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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毒蛇缠上脖颈，瞬间冲散了凌曜脑子里最后一点混沌。
那不是错觉。
黑暗中，半掩的“换药室”门后，有东西在动。细微的摩擦声钻入耳膜——像浸了水的破布在水磨石地上拖行，窸窸窣窣的，裹着黏腻的湿意，断断续续，却越来越近。
旁边的叶燃几乎同时绷紧了身体。他下意识往前跨了半步，宽厚的肩膀微微挡住凌曜，把他和那扇门隔在两端。没说话，只死死盯着门缝，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胳膊上的肌肉绷成硬邦邦的线条，像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冲出来的危险。
走廊里的空气像凝固了，腐朽的霉味混着消毒水味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那越来越清晰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拖行声，在死寂里撞出回响。
“什么东西？”叶燃的声音压到最低，带着点粗哑的惊悸，目光没敢离开那扇门。
凌曜没回答，眼睛像扫描仪般扫过四周：昏暗的绿色应急灯在墙脚亮着，光弱得只能照出模糊的轮廓；墙壁上的公告栏早被潮气泡烂，纸片碎得满地都是；地上的水渍反光，映着应急灯的绿，像块块碎玻璃。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混乱的恐怖元素里，扒出一点能活下来的线索。
“后退，”凌曜的声音干得发涩，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慢慢退，别转身，别弄出声音。”
两人贴着冰冷的墙壁往后挪，鞋底蹭过地面，轻得像猫步。眼睛始终钉在换药室的门——那扇门还半掩着，门缝里的黑暗像要溢出来。
拖行声突然停了。
死寂瞬间砸下来，比刚才的声音更让人窒息。叶燃的喉结滚了滚，额角的汗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凌曜的目光却锁在门缝下：那片阴影动了，像墨汁滴进水里，慢慢晕开，变得更浓、更沉。
“哐当！”
金属盆砸在地上的巨响突然从换药室里炸开，刺耳得让人耳膜发疼！紧接着，一阵嘶鸣涌出来——不是人的声音，像哭又像笑，尖锐得能划破空气，裹着怨毒的寒意，直往耳朵里钻！
“跑！”
叶燃吼了一声，再也顾不上谨慎。他一把抓住凌曜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紧，掌心的汗蹭在凌曜皮肤上传来湿意，拖着人就往走廊另一端冲。
凌曜被带得一个踉跄，脚步踉跄着跟上。耳边风声呼啸，两侧的病房门飞速往后掠，生锈的门把手像怪物的獠牙，晃得人眼晕。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从换药室里涌出来，腐臭味跟着追上来，像无形的手，几乎要抓到他的后背。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那可怕的嘶鸣声远得听不见，叶燃才猛地拐进一个挂着“护士站”牌子的区域，把凌曜拽到柜台后。两人背靠着冰冷的柜台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连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叶燃缓了半天才开口，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
凌曜没接话，目光被柜台上的一张纸勾住了。那纸和地上散落的泛黄文件不一样——它被端端正正放在台面中央，没有褶皱，没有霉斑，上面用僵硬的印刷体写着字，墨色发灰，像快干的死墨。
《慈爱医院住院部守则（暂行）》
1. 入院须知：恭喜您成为慈爱医院的新成员。您的唯一目标是获得“出院证明”。
2. 作息时间：本院每日晚21:00至次日早7:00为熄灯时间。熄灯后，请确保您待在拥有完整门牌的病房内，并锁好房门。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要开门，不要回应。
3. 查房制度：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工作人员是友善的。如遇身穿深色护士服的工作人员查房，请务必保持安静，并假装入睡。
4. 区域限制：地下停尸房及四楼西侧隔离区为绝对禁区，闯入者后果自负。
5. 互助精神：请尽力帮助您的“病友”。他们的评价可能与您的“出院评估”挂钩。
规则列了七八条，字里行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像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盯着看。
“规则？这鬼地方还有规则？”叶燃凑过来，飞快扫了一遍，眉头拧成疙瘩，“深色护士服？黑灯瞎火的，谁能分清白的黑的！”
凌曜的指尖划过“熄灯时间”和“完整门牌”几个字，指尖的凉意顺着纸面往上爬。他猛地抬头，看向走廊墙壁上挂着的老式挂钟——钟盘裂了道缝，玻璃碎了半边，可指针还在走，红色的数字清晰地跳着：【20:48】。
“距离熄灯还有12分钟。”凌曜的声音瞬间沉下去，带着紧迫，“必须马上找个门牌完整的病房！”
两人立刻爬起来，冲出护士站。走廊两侧的病房门一扇扇掠过，大多数门牌要么锈得看不清字，要么干脆掉在地上，碎成几块。时间像被按了快进键，挂钟的指针咔哒咔哒走，每一声都像敲在神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