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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感觉自己正在做一场永无止境的、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他抱着一个柔软、温暖、却会发出恐怖音波攻击的“小祖宗”,站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庆幸、以及毫不掩饰的“看好戏”。怀里的小祖宗哭声震天,几乎要撕裂他脆弱的耳膜,也震得他本就颤抖的灵魂快要出窍。
而噩梦的源头,那位至高无上的幽冥魔尊,正用一种冰冷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好用的目光盯着他,手里还捏着那枚刚刚塞给他的、仿佛烙铁般滚烫(心理上)的“首席奶爸”令牌。
“哇——!!!”
小满的哭声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因为换了一个冰冷僵硬还不停发抖的怀抱,而愈发委屈和响亮。她的小手小脚拼命蹬踹着,眼泪像决堤的忘川河水,迅速浸湿了吱吱胸前简陋的皮甲。
吱吱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胳膊酸麻也不敢调整姿势。他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一团极度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出更可怕能量的混沌之源。他甚至能感觉到尊上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脊背上,让他连骨髓都在发冷。
“闭嘴。”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蕴含着无上魔威,骤然压下。
不是对吱吱说的,而是对哭闹的小满。
然而,魔尊的威压对饿了且不舒服的小满来说,毫无作用,甚至可能起到了反效果。哭声只是稍微一顿,随即以更高的分贝反弹回来,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罗刹的眉头拧成了死结。麻烦。
他看着那个抖得快散架的小恶魔,以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女儿,强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烦躁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既然选定了(被迫的)奶爸,那就必须发挥作用。
罗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之前那短暂(且失败)的育儿经验,以及那本被他瞥过一眼的、名为《育儿大全》(盗版)的玩意里似乎提到的内容。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吱吱,用部署魔界大军作战般的严肃口吻,开始了“首席奶爸”的上任第一课。
“第一课,”罗刹的声音冷硬,不容置疑,“识别哭声。”
吱吱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哭…哭声?不…不都是哭吗?”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哭就是哭,是弱小生物发出的无意义噪音,通常意味着恐惧、痛苦或者…欠揍。
“愚蠢!”罗刹斥责道,虽然他自己也是刚知道没多久,“幼崽之哭,各有含义。乃其传递需求之方式!”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极其细微的魔气,似乎想模仿什么,但又觉得过于掉价,最终只是虚点着小满:
“其声短促急切,频频吮指,乃‘饿’也。”他回忆着小满啃他手指的样子。
“其声疲惫绵长,揉眼打哈,乃‘困’也。”他想起小满之前哭累睡着的状态。
“其声突然爆发,双腿蹬直,下身潮湿温热,乃‘尿’也。”这是那本破书上写的,他还没亲身验证过,但觉得有点道理。
“其声尖锐受惊,躲避某物,乃‘惧’也。”比如看到巨力魔和他的“奶”的时候。
罗刹每说一种,吱吱的脸色就白一分,眼睛就瞪大一分。这…这比修炼最复杂的魔功口诀还要难懂!哭声还有这么多门道?!还要分辨细微差别?!还要联系动作和…和湿度温度?!
这简直是在为难他小恶魔!
“听懂了吗?”罗刹结束了他的“教学”,冷声问道。
吱吱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里面全是“饿困尿惧”在疯狂打架。
“现在,”罗刹下达了第一个实践指令,“分辨一下,她此刻,为何而哭?”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吱吱身上。
吱吱感觉自己抱着“炸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低下头,惊恐地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小满,耳朵里充斥着她那毫无规律、震耳欲聋的哭声。
饿?听起来是有点急…但好像也不是很短促?
困?她眼睛睁得老大,虽然流泪但毫无睡意啊!
尿?…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小满的襁褓底部…干的?还是他只是没摸出来?万一摸错了尊上会不会砍了他的手?
惧?她怕什么?怕我吗?好像有可能!
吱吱的脑子彻底过载了。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混入小满的眼泪里。
“快说!”罗刹不耐烦地催促,小满的哭声让他心浮气躁。
“属…属下…”吱吱带着哭腔,绝望地闭眼瞎蒙,“是…是饿了!对!一定是饿了!”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普遍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