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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过，冰雕便簌簌碎裂，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齑粉。
凯文站在山地中央的断崖上，黑色风衣被风雪撕扯得猎猎作响。
他脚下的岩层早已被黑色晶体覆盖，这些不断生长的晶体顺着山势蔓延，在峡谷间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整三个师的机械化部队困在其中。
远处传来装甲车引擎的轰鸣声，却很快被晶体冻结的脆响取代，3万兵力的钢铁洪流，此刻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虫，动弹不得。
“第七装甲团试图突破东侧峡谷，接触黑雪后全员结晶化。”
陆行舰队的通讯频道里传来观察员的汇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目标个体仍在晶体核心区域，能量读数……无法测定，我们的扫描仪被干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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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黑雪。晶体在他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他能感觉到那些晶体里奔涌的能量，像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正在苏醒，每一次脉动都让整座山脉发出低沉的共鸣。
这不是防御，是净化——用绝对的力量将入侵者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黑色暴雪愈发狂暴，天地间只剩下单调的白色呼啸。
被困的机械化部队开始用主炮轰击晶体屏障，炮弹在接触黑色晶体的瞬间就被冻结，悬在半空像一颗颗静止的流星。
有士兵尝试徒步突围，却在踏出第一步时就变成冰雕，连惨叫声都被冻结在喉咙里。
感染者营地外围，最后一架医疗直升机的旋翼卷起漫天雪尘。
“最后三名重伤员已转运，罗德岛医疗组请求指示。”对讲机里传来护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临时医疗据点的白色帐篷在风雪中微微摇晃，帆布上沾着的黑雪正在缓慢侵蚀布料，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博士踩着积雪走上废弃城墙时，正好看见直升机消失在黑红色的云层里。她裹紧了身上的灰色大衣，银发被狂风卷得凌乱，发梢沾着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
城墙的砖石上布满弹孔，那是昨天陆行舰队远程炮击留下的痕迹，裂缝里还残留着未融化的黑色晶体，像镶嵌在石头里的黑曜石。
“好家伙。”博士望着被黑红色乌云笼罩的山地，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远方的天际线被黑色晶体的反光切割成锯齿状，隐约能看见晶体山脉在风雪中不断生长，像一头正在伸展躯体的巨兽。“凯文这家伙真的就不当人了是吧？”
狂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博士抬手按住被风吹起的兜帽，指尖触到布料下坚硬的轮廓——那是藏在大衣里的应急战术板，上面还别着昨晚绘制的防御部署图。
现在看来，那些用红笔圈出的火力点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博士。”阿米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气喘吁吁的急促。小兔子女孩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耳朵被冻得通红，白色的绒毛上沾满了雪花。
她跑到博士身边，顺着视线望向那片被黑雪覆盖的山地，瞳孔里满是担忧，“你说凯文先生他……”
“放心。”博士转头揉了揉阿米娅的耳朵，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如果这件事连他都解决不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陆行战舰的战俘营里喝下午茶了。”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片黑红色的云层。云层正在旋转，像一个巨大的漩涡，隐约有电光在其中闪烁。
那不是自然现象，是能量高度凝聚产生的电离层反应——凯文的力量正在失控，那些黑色晶体的生长速度已经超过了预期。
“不过我还是建议我们先做一点防御工事。”塔露拉的声音从城墙另一侧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她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帽下露出的侧脸线条冷硬，红色的瞳孔在风雪中格外醒目。她手里拿着一支望远镜，镜片反射着远方晶体山脉的光泽，“那些陆行战舰好像又在齐射了……”
“轰——”
比她话音更先抵达的，是震耳欲聋的炮声。
天空瞬间被橘红色的火光填满，数千道炮口焰在云层间炸开，像有人在黑红色的丝绒上点燃了一串鞭炮。
紧接着，密集的呼啸声从头顶掠过，那是超过五千门460毫米联装火炮同时开火的声音，炮弹划破空气的锐响汇聚成一股洪流，朝着黑色晶体山脉倾泻而下。
“我的天……”阿米娅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身体微微颤抖。她在整合运动时见过不少炮火覆盖，但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炮击，光是那声音就足以让人心脏骤停。
博士却眯起了眼睛。她看着那些炮弹在接触黑色晶体山脉的瞬间绽放出橘红色的火光，像一群飞蛾扑向火焰。
爆炸的冲击波让云层剧烈翻涌，却没能在晶体山脉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些黑色晶体在炮火中反而生长得更快，原本平整的山壁上冒出无数尖锐的棱刺，将爆炸的能量尽数吸收。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总感觉好像没必要啊？”博士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她转身靠在城墙的垛口上，拍掉落在战术板上的雪花，“你看，那些晶体……”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色的光线突然撕裂云层。
那不是炮弹。
光线呈现出完美的圆柱形，边缘跳动着电离产生的紫色电弧，所过之处连风雪都被蒸发，留下一道透明的轨迹。
它像从天堂坠落的长矛，带着难以想象的动能，直直砸向晶体山脉最中央的位置。
“快趴下！！”塔露拉的吼声几乎与光线坠落的速度同步。
她一把将阿米娅按在城墙后面，自己则顺势翻滚到博士身边，斗篷在翻滚中散开，露出里面绣着火焰纹路的黑色制服。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要把天地都翻转过来。冲击波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城墙上，砖石碎裂的脆响和金属扭曲的尖啸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
博士感觉自己的耳膜像要被撕裂，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抓住身边的垛口，才没被冲击波掀下城墙。
营地外围的木质房屋像纸糊的一样被掀起，木屑混着积雪在空中飞舞。远处传来山体崩塌的巨响，那是数百吨重的岩石被冲击波掀起后砸落的声音。
博士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临时搭建的了望塔像面条一样弯折，罗德岛的医疗帐篷被连根拔起，在风雪中翻滚着消失在视野尽头。
“咳……咳咳……”阿米娅捂着嘴咳嗽，耳朵耷拉下来，眼里满是惊恐。她的白色外套沾满了灰尘，刚才被塔露拉按在地上时蹭破了手肘，渗出血珠。
塔露拉迅速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况，确认没有重伤后，才抬头望向爆炸的方向。
整片山地无论是岩石山体还是凯文创造出的黑晶山脉，在这种战略级别的武器面前都脆弱的像纸一样……
曾经可以包裹住整个聚集地的庞大山地，现在已经被那武器炸的只剩下了底部流淌着猩红岩浆的盆地！
“天基武器。”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眼神凝重……
阿米娅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名词意味着什么。
“就是部署在近地轨道的动能武器。”塔露拉解释道，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风雪似乎更冷了。营地外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幸存的感染者正从废墟里爬出来，拖着伤腿寻找失散的同伴。
博士看见负责警戒的哨兵被压在倒塌的木屋下，半个身子埋在积雪里，手里还紧紧攥着步枪。
“医疗组！医疗组还在吗？”博士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立刻组织搜救，优先处理重伤员！”
“博士，我们的通讯线路断了。”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应，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三号区域的医疗站被埋了，我们正在……滋滋……挖掘……”
博士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疼。
她知道刚才那轮天基武器打击意味着什么——陆行舰队已经放弃了常规进攻，开始动用战略级武器。这不再是战争，是屠杀。
“塔露拉，组织所有人撤到地下掩体。”博士迅速做出决定，她从大衣里掏出战术板，用笔在上面划出一条路线，“沿着废弃矿道走，那里的岩层足够厚，至少余波威胁不到”
远处的天空再次亮起红光。
陆行舰队的主炮阵列开始第二轮充能，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黑红色的云层在炮火的映照下翻滚，像一锅沸腾的血水。
黑色的暴雪里，晶体山脉仍在疯狂生长，顶端的猩红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