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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最后一日,钱币改革的方案最终被敲定,并且抢在九月的第一天通传天下。
“陛下圣旨,中书告曰:天下万民,凡大唐百姓者,手中旧有钱币无论官造亦或私铸,今日起统一兑换成 朝廷新铸之货币,金银铜三者等价兑换,公平无欺。”
“自九月初一始,至九月三十日止,一月之间,朝廷无限制兑换天下万民手中之自有钱币,一律等价兑换。”
“若截至期限之日,仍旧有百姓未曾兑换旧有钱币,则一律作废,市面上禁止流通,凡有使用旧钱贸易者,一律按私自铸钱之罪论处,违者流放五千里!”
初一之日,天下万民,不分贵贱,皆可到市集领取各自相应的口粮,长长的队伍排出了数里之长。
任何一座城池都不例外,从系统市集一直到城门口,乌泱泱的队伍宛如一条条的长龙一般,占据了主要的街道。
一名名报信的信使来回奔波在人群左右,扯开了嗓子喊着话语,将朝廷关于钱币的兑换事宜反复不停的告知着每一个前来兑换粮食的大唐百姓,务求让每一个大唐百姓都能够知晓关于钱币的改革事宜。
这一日,正好是大唐百姓前来领取口粮的日子,基本上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嗷嗷待哺的孩童,只要登记在册的人口,应到的人口基本上全部到齐,根本就不存在缺漏之人。
朝廷中枢选择在这一日宣布消息,也是有这一方面的考虑,最大可能的将消息让每一个大唐人知晓。
不管是身在倭国列岛,亦或者是海洲诸岛屿,远在西域、扶南,亦或者是人迹罕至的澳洲之地。
这一时刻,朝廷中枢的旨意尽皆都在这一刻响彻四海八方。
顿时间,天下百姓震动,门阀震动,世家震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钱币改革事宜给惊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要改钱了?”
“不是刚刚才改了开元通宝吗?”
“通宝今后不能用了是吗?”
“所有的钱币?隋朝的五铢也能换钱了吗?”
“那些残缺的五铢钱也能兑换吗?”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要是错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兑换,是不是手里的钱就不是钱了?”
“新的钱币真的能够公平兑换吗?不会真的用的时候,又缺斤少两,说三道四吧?”
正在排队领取口粮的百姓闻言尽皆骚动了起来,一个个心头浮现出了无数的疑惑。
这毕竟事关他们根本的利益,不同于以往其他任何时候,所有人都非常着紧各自的利益。
这不是他们不信任朝廷,更不是不信任李元吉,而是隋末乱世以来,钱币混乱无比的情况,让所有的普通百姓都吃够了苦头,本能的警惕。
“这谁知道?”
“说不好。”
“衙前的老爷们应该知道。”
“待会儿问问那些官人们。”
“官人们?就怕他们沆瀣一气,最终只是苦了咱们。”
“不会吧?朝廷,皇帝可是派遣了巡视御史,他们再坏,也不敢当着御史的面弄鬼吧?”
“御史也是官,哪有官是向着百姓的,你还真的信了?”
“怎么会?村里的教喻,教头他们都挺好的啊,这不都是朝廷的功劳吗?”
“哼!凡事留一个心眼不会错。”
不仅仅只是广大的百姓们心里怀疑,便是诸多的门阀、世家也都对此充满了警惕。
只是他们不同于广大的黎庶,他们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而充斥着不满。
“朝廷这么一整,日后咱们想要铸钱,可就难了。”
“是啊。”
“那新钱我已经看过了,个顶个的精美,想要私自铸造的话,成本太高了,有些划不来。”
“划不来才对。我看朝廷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朝廷就是想要将吾等世家斩尽杀绝。”
“嘘!!!这话可不敢说。这话可不敢说啊!”
“怕什么?难道不是吗?”
愤懑的话语充斥着诸多的世家和门阀,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只敢在各自的家里面,关起门来几个亲近之人发泄一下,根本就不敢将声音放大。
无他。
这一段时间来,世家实在是被收拾的惨了,现如今与其说他们是世家,还不如说他们是底蕴深厚一点的富户。
世家分裂,门房独立,传承上缴,财富受控。
种种手段下来,世家已经是死的不能在死,再也不能掀起丝毫的波澜。
只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世家如何的折腾,底蕴终究比起真正的普通人来说仍旧强悍。
私自铸钱这种事,多数都是地方豪强、门阀、世家做的最多。
普通黎庶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即缺乏本钱,也没有外销的渠道。
因此,百姓们对于新钱改革的事情只是疑惑,但是诸如门阀、世家则更多的则是震动了。
这等于彻底上将他们的根基给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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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
世家再也没有任何碾压黎庶的优势,进一步会加剧世家的分裂。
一艘注定沉没的船只,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乘坐。
长安城里,京兆杜氏原本的居住地,扶风李氏本家迁移至此。
此刻,宽敞的堂屋内,乌泱泱的坐满了各大世家的代表,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忧愁。
案几上的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但却没有人在意,任由热茶变得冰凉。
他们全部都是为了新的钱币一事聚集到了此处,来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
扶风李氏与当今朝廷共出一家,所有人都想要在这里讨一个确切的说法,或者说是打听清楚一个确切的对策。
只是。
扶风李氏的族长却是异常的清楚,根本就没有出来相见的意思,只是吩咐下人不要失了礼数,安排一个嫡子前来招呼所有人喝茶。
但是话却不透露一句,甚至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所有人只是坐在座位上。
终于,上首的李氏大公子首先承受不住这异样的气氛,在敬了所有人一轮茶之后,干脆地说道:
“诸位,家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李氏一切听从朝廷的安排, 朝廷怎么说,我们李氏就怎么做,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话音一落,在座诸人齐齐胸口一鼓,他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可不是听这样的屁话。
这样的话,他们难道自己不清楚,非要冒着得罪朝廷,得罪李元吉的风险,赶来这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