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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如一条苍青色的巨龙,自天际滚滚而来,奔流向东。
夏口北岸,刘备军的营寨依水而立,连绵数里。肃杀的旗帜在萧瑟的江风中卷动,猎猎作响,却卷不散笼罩在营寨上空的凝重与焦灼。
刘备身披铠甲,立于江边一块高耸的礁石之上,身形被风吹得有些单薄。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胶着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仿佛要望穿那层层叠叠的波浪,看到柴桑的方向。
军师已经去了七日了。
这七日,于他而言,漫长得如同七年。每一刻,他的心都在油锅里煎熬。孙权会答应结盟吗?那个传闻中英姿勃发、却也心高气傲的江东大都督周瑜,会真心实意地共抗曹操吗?若是联盟不成,仅凭自己这数千新败之兵,又该如何立足于这乱世,如何面对曹操那八十三万吞天沃日的大军?
正在此时,一名眼尖的哨兵忽然高声呼喊:“主公!看!江上!有一叶小舟!”
刘备与徐庶精神同时一振,齐齐望去。只见浩瀚江面之上,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正破开重重白浪,如一支离弦之箭,疾速而来。船头之上,一道身影临风而立,羽扇纶巾,白衣胜雪,在那漫天水汽与萧瑟江风的映衬下,竟有一种超然物外的仙人之姿。
“是孔明!是军师回来了!”刘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几乎是奔下礁石,不顾亲兵的阻拦,亲自迎到岸边。小舟轻巧地靠岸,诸葛亮飘然上岸,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路途的风尘,但一双眼眸,却比江水更清,比星辰更亮。
他对着快步迎上来的刘备,深深一揖,朗声道:“主公,亮,幸不辱命,回来了。”
刘备快步上前,紧紧扶住他的手臂,连日来的所有担忧与不安,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欣慰与激动,他反复说着:“回来就好,军师,回来就好啊!”
中军大帐之内,烛火通明,驱散了帐外的寒意。
刘备居于主位,左手边是诸葛亮,右手边是徐庶。三位当世顶尖的智者,时隔多日,再次聚首。
诸葛亮甫一坐定,甚至来不及喝一口热茶,便对刘备拱手道:“主公,亮此番星夜急回,乃是有一件关乎此战成败、更关乎我军未来兴衰的头等大事,需与主公、元直商议。”
见他神色如此郑重,刘备与徐庶心中皆是一凛。刘备道:“军师请讲。”
“孙刘联盟,已然达成。”诸葛亮先是说出了这个让刘备心中大石落地的消息,但随即话锋一转,“然,江东大都督周瑜,交给亮一个任务,亦是一个难题。”
他将周瑜欲让他军奇袭乌林、断敌粮道之事,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
“什么?!”刘备闻言,神色大变,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竟有此事?那乌林乃曹操八十三万大军的命脉所系,防备必然森严到极致!周公瑾……他这是何意?他肯将此等不世之功劳,拱手让与我们?”
刘备久经战阵,他不是听不出这其中的凶险与算计。这哪里是送功劳,这分明是让他们去闯刀山火海,去当马前卒,去试探曹军的虚实!
一旁的徐庶,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他沉吟道:“周瑜此计,一石三鸟。其一,以我军为饵,探乌林之防备;其二,若我军得手,他可坐收渔利,若我军败亡,则可削弱我军实力,除去日后心腹之患;其三,他亦可借此看我军之虚实,看主公是否有魄力,敢于接下此等九死一生之任务。此乃阳谋,逼得我军不得不接。”
诸葛亮赞许地看了徐庶一眼,微微颔首:“元直所言,正是如此。周瑜之心,亮在柴桑便已洞悉。然,于我军而言,这亦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曹军势大,正面决战,我军与江东联手,亦不过五成胜算。可一旦乌林粮草被毁,曹军军心必乱,八十三万大军,顷刻间便有土崩瓦解之危!此战,若能功成,则我军之威,将远播海内,天下谁人还敢轻视主公?届时,取荆州,图西川,方有可为!此乃险中求胜,富贵险中求!”
他这番话,说得刘备热血沸腾,却也心惊肉跳。徐庶亦是目光闪烁,显然在急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刘备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诸葛亮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最终,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决断。他重重一拍桌案:“好!既然如此,备,便陪他周公瑾赌上这一局!军师,你既有计较,便请点将!”
诸葛亮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弧度,仿佛早已预料到刘备的反应:“好。”
刘备当即精神一振,对着帐外扬声道:“传我将令!速召云长、翼德、子龙、子璋四位将军,至主营议事!”
“诺!”帐外传令官领命,飞奔而去。
不多时,帐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帐帘掀开,四道身影鱼贯而入,仿佛四股强悍无匹的气流,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帐。
为首的,是关羽。他一身绿袍,面如重枣,那双微阖的丹凤眼中,仿佛藏着青龙与闪电,抚着胸前长髯的手沉稳有力,步履之间,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威严。他进来后,只是对刘备与两位军师微微颔首,便立于一侧,仿佛一尊沉默的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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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便是张飞。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性子最是急躁,几乎是撞了进来,还未站定,那洪钟般的嗓门便已在帐内炸响:“大哥!军师!元直先生!火急火燎地唤俺们来,莫不是又要打仗了?俺的丈八蛇矛,早就等不及要喝那曹贼的血了!”
再后面,则是一身银甲、英姿挺拔的赵云。他面容俊朗,神色平静,一双眸子锐利如鹰,走入帐中,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大将风范。他对着三人抱拳行礼,动作标准,一丝不苟,与张飞的火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进来的,是陆瑁。他虽也身着甲胄,但眉宇间的书卷气尚未完全褪去,与三位兄长相比,稍显文雅。但他步履从容,眼神坚定,自有一股独特的沉稳气质。
四人见礼完毕,分列左右。诸葛亮便不再耽搁,将周瑜的委托,以及奇袭乌林、断敌粮道的任务,和盘托出。他言简意赅,却将此战的重要性、艰巨性以及其中蕴含的巨大机遇,都分析得淋漓尽致。
话音刚落,张飞第一个便按捺不住。他“噌”地一下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甲“砰砰”作响,声若洪钟地请战:“军师!这等捅曹贼心窝子的好事,交给俺老张!俺愿立下军令状,保管将他那乌林的粮草烧个精光,让他几十万大军都去喝西北风!”
在他单纯的思维里,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只有打仗和功劳。这任务,正对他胃口。
“三弟稍安勿躁。”一直闭目养神的关羽,缓缓睁开了丹凤眼。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透出的是无与伦比的傲气与自信。他抚着长髯,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某,愿往。”
言语虽简,但那股舍我其谁的威势,却已尽显无遗。在他看来,这等艰巨的任务,除了他关云长,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赵云亦是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末将听凭主公、军师调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的话语没有关羽的傲,也没有张飞的躁,只有军人绝对的服从与赴死的决心。
帐内一时请战之声不绝,三员冠绝天下的虎将,皆是当仁不让。刘备看着自己的三位兄弟,心中既是豪情万丈,又是难以抉择。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未语的陆瑁,却排众而出。他走到大帐中央,对着上首的三人,深深地施了一礼,朗声道:“军师,主公,元直,此战,可否交予瑁?”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张飞瞪圆了环眼,像是听错了什么,凑上前去,大声问道:“子璋?你说啥?你要去?你带多少人去?”
陆瑁缓缓挺直了身躯,他迎着众人或惊讶、或疑惑、或不解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请军师,予瑁一千精兵,足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诸将,继续道:“瑁不敢妄言能一战功成,彻底夺下乌林。但瑁可以保证,在赤壁会战期间,必能叫曹军粮道阻塞,运输不畅,使其水陆大军日夜不宁,首尾难顾,疲于奔命!”
一千精兵?去袭扰曹操重兵把守的粮草中枢?
此言一出,连素来沉稳的关羽,那微阖的丹凤眼也猛地睁开,眉头微微蹙起。他并非轻视陆瑁,而是从纯粹的军事角度判断,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飞更是咧开了大嘴,似要放声大笑,却又顾及场合,强行忍住,一张黑脸憋得通红,瓮声瓮气地说道:“一千人?子璋兄弟,你莫不是跟俺老张说笑?就这一千人,撒到乌林那地界,怕是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还不够给曹军塞牙缝的!”
刘备也面露疑色,他同样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担忧地看向诸葛亮和徐庶,希望他们能出言劝阻。
然而,诸葛亮却并未如他所想。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笃定的陆瑁,手中羽扇轻轻摇动,非但没有斥责其异想天开,反而好奇地问道:“子璋,非是亮不信你。只是,以千人之力,去袭扰曹军的粮道咽喉,此举风险极大。不知你,欲用何策?”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陆瑁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陆瑁胸有成竹,他对着众人,掷地有声地吐出了一个全新的词汇:“瑁欲行,‘游击’之术。”
“游击?”
帐内诸将,包括刘备在内,皆是面面相觑。这个词,新鲜得很,闻所未闻。
张飞挠着他那蓬松的虬髯,一脸茫然地嘀咕道:“游鸡?啥玩意儿?是学鸡走路,还是去偷曹贼的鸡吃?”
他这粗俗的比喻,引得众人险些失笑,却也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困惑。
诸葛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好奇与光亮,而一旁的徐庶,则是眉头紧锁,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显然在飞速地思索着这个词的含义。
诸葛亮追问道:“哦?何为,游击战?”
陆瑁清了清嗓子,他知道,这是他能否说服众人,能否获得这次机会的关键。他朗声道:“游击战,顾名思义,其核心在于‘游’而‘击’之,飘忽不定,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