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杂文,乱写的

第83章 三秋照相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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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立秋那天,三秋照相馆在苏州河边的青石巷口开张。门楣上挂一块乌木匾,三个鎏金小字却写得像三片枯叶,风一吹就颤。老板姓沈,单名一个“杳”字,不爱说话,只爱在暗房里待到天亮。人们说他能把光阴洗成照片,却留不住自己的影子。

沈杳的规矩奇怪:每天只拍三张照片,拍完便关门,谁来也不开。更怪的是,他收的不是钱,而是一句“最想带走的记忆”。于是,卖杏花酒的阿四用一句“我娘临终前喊我小名”换来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教书先生用“我妻子出嫁时笑得像朵山茶”换得一张空凳——那凳上原该坐着他的亡妻。沈杳把记忆收进檀木盒,盒子越攒越多,照相馆却越来越冷。

直到腊月十八,来了个穿阴丹士林蓝旗袍的女人。她进门时带进一缕雪气,像把外头的冬天也塞进了屋子。女人说:“我想带走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杳正在调显影液的手顿了顿,那杯液体突然变得像融化的琥珀,凝住不动。

“这句话,”沈杳第一次抬眼看客人,“得用三张照片来换。”

女人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车票——南京开往苏州,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三日的车票,票根缺了一角,像被谁咬过。“第一张照片,”她说,“要拍这张车票。”沈杳把车票放在镜头下,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车票上的日期竟慢慢褪去,变成一片空白。

“第二张,”女人解开旗袍盘扣,露出锁骨下一道疤,“要拍这个。”沈杳的喉结动了动。那道疤像条干涸的河床,蜿蜒进衣领深处。闪光灯亮起时,疤竟渗出淡红的颜色,仿佛刚被划开。

第三张照片,女人指向沈杳身后。墙上挂着一面铜镜,镜里映出沈杳的影子,却没有女人的。沈杳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时碰翻了显影液,暗红的液体在地板上爬出蜿蜒的纹路,像一条回家的路。他听见女人轻声说:“第三张,要拍你。”

快门响过,铜镜“叮”地裂成三瓣。镜里沈杳的影子开始褪色,而女人的轮廓却渐渐浮现在镜中——她穿着学生装,站在南京中央大学的梧桐树下,怀里抱着一摞《良友》画报。那是民国二十三年的春天,樱花落了满肩。

沈杳终于记起,自己原不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他真正的名字写在女人手里的车票背面:沈执,中央大学物理系助教,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三日,本该乘这班车去苏州提亲。那天车站被炸,他在推搡中弄丢了车票,也弄丢了等他的未婚妻。后来他在废墟里开了这家照相馆,把“三秋”当成咒语,以为只要攒够别人的记忆,就能赎回自己的。

女人伸手抚过沈杳的脸,指尖冰凉。“我等了三个秋天,”她说,“你欠我的不是一句诗,是整整九年。”她话音未落,照相馆四壁的照片突然同时燃烧起来。火舌舔过那些用记忆换来的影像,灰烬里浮出无数句“一日不见”,像一群白鸽撞向天窗。

沈杳在火光中看见时间倒流:炸毁的车站复原,车票飞回他掌心,女人从硝烟里奔来,樱花重新开上枝头。最后一簇火苗熄灭时,照相馆里只剩一台老式相机,相机里卡着一张新洗的照片:穿蓝旗袍的女人挽着穿长衫的青年,背后是尚未被战争惊扰的苏州河。照片右下角写着日期——民国二十六年腊月十八,正是今日。

青石巷的雪越下越大。次日清晨,人们发现三秋照相馆的门敞着,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一面裂成三瓣的铜镜,镜下压着一张字条:“一日不见,三秋已过。所欠光阴,今日奉还。”

后来苏州河改道,青石巷成了马路。修路工人从地下挖出一口檀木盒,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九百多张泛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穿蓝旗袍的女人,笑得像朵山茶。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

“民国二十六年腊月十八,沈执还清第九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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